另一边,并不知道又有式神潜进自己院子的白霜正抱了《驱魔史》对着挂在学堂门上的大把铜锁发呆。
这种状况,已经不止一次了喂!汤圆那个老头子是不是不想干了?白霜腾出一只手拽着铜锁晃了晃,再看周围的房间,无一例外都是挂着大锁。
不是说进阶测试在即,要弟子们勤学苦读的吗?这是闹哪样?
白霜想找个人问,却发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宗族弟子那边是个什么情况,方才走太急竟没多注意。而且,玄凤那家伙同样没冒出来拦她的路。
他说最近会很忙,在忙什么?忙着追杀陆机吗?
白霜皱着眉,抱紧快被她翻烂的《驱魔史》往回走。尾火虎依然还没回来,久叫无应,她确定后者是被凤凰渊中的那位唤走了元神。
去接它吧,心里的疑惑快要冲破心口迸出来了!
白霜无意识望了一眼天空,却正好瞧见对面的钟楼上站了个人。对方鸡皮鹤发,正眯着一双缝隙似的眼睛看她,棕色衣衫厚实朴素的贴在那人佝偻的身上,几缕乱发从头顶的发髻中钻出来,在秋风里飘荡。
玄家的撞钟人。
白霜身为晚辈,自觉朝对方一礼。然而撞钟人却没什么反应,静静瞧了她片刻后,转身回到自己的红泥小火炉边,拿出那本几乎被翻碎的古札对着阳光细细读着。
她扬了扬眉,也抱起自己的《驱魔史》离去。天下间的怪人何其多,总不该一个个都去探究吧?
在门口撞见纸精蔡爷爷,他还是在晒太阳睡觉。和撞钟人不同,他和白霜的关系近得多,出出进进的总要说上几句话,脸上挂着乐呵呵的表情目送她走远。
然而这回,蔡爷爷并没不似往常那般笑眯眯同她说上几句。
一见面他就猛地抓住白霜的手,逼近她低声道:“丫头,宗门不太平,已经接连失踪三个弟子了,你还是去胡家避避吧。”沉沉话音如同冬日里的雪,能吸走一切温度。
“蔡爷爷?”白霜错愕的瞧着紧张到不得不边说话边四下瞅的老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纸精见她发愣,急得用手里的蒲扇给她当头一扇面:“胡双叶、玄缟,还有个陆机,都失踪了。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你?你赶紧走吧,能躲一劫是一劫。”
他是纸精,虽不能记录整个玄家宗门,但守在门口消息灵通这个优势还是有的。
“原来是这样,蔡爷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比如他们失踪的原因。”白霜惊讶之后,竟然很冷静地反过来问他问题。纸精以为她会被吓得说不出话呢。
白霜问他的时候表情宁静认真,竟然让他猝不及防的想起一个人来。
可惜他太老了,只记得模糊的样子和不成画面的片段。连那人叫什么名字都没了印象……其实也不是没印象,只是他曾经改过好多回名字,纸精忘记的正是最后那一个。
白霜见他忽然走神,差点伸手去抓他的白胡须。那胡须看起来竟像是从某块雪缎上截下来似的,光滑柔亮。
不过她的冲动最后只化成一声:“蔡爷爷。”和一只在老者眼前晃动的手掌。白霜半弯着腰看他,那双浑浊的眸子仿佛穿透了外面的结界,看到很远的地方去一般。
“啊?”纸精沉默片刻,被白霜的声音惊回神。
白霜又将方才的问题重述一遍,纸精听后捋着胡须道:“我不知道他们失踪的缘由,但多半和塔楼上越来越盛的黑气有关。那是连玄家驱魔师都压不住的诡异死灵之气。你一个小丫头不逃走,留下来等死?”
她不等死,她等的是别的东西。
白霜展颜一笑,状若初生牛犊憨憨道:“多谢蔡爷爷提醒,不过我相信自己不会有事的。”
她的笑容比天上的秋阳还要明亮,比宗门口那些璀璨的花儿还要好看,纸精被她这股子自信感染,竟再说不出规劝的话来。像,真是太像了。
瞧着她跑远的背影,纸精揉了揉浑浊的眼睛,心里像是装了一锅滚水,翻腾不止。
没了跟屁虫,白霜一出门便直奔凤凰渊。不过她不是来接尾火虎的,虽然也有这个想法,但比起走路,它的元神能一天就到她心里,委实用不着去接。
白霜此去,其实还想同曌借几个厉害的妖怪做帮手。
时至晌午,她终于成功穿过边上那层林子,顺利接近结界。只是没想到刚一头扎进去,就看见一个头戴斗笠、脸蒙灰布,而且没有脚的妖怪!
最显眼的当属那妖怪怀里抱着的长剑——没有剑鞘,用黑布缠着的剑柄下就是紫光流溢的剑身。
泛着冷意的剑刃仿佛笼着一层微光,将这个看不见脸的妖怪整个圈起来。扑面而来的腾腾杀气,海潮似的推着白霜,让这本就不见天日的林中平添不少寒意。
“看呆了吧?他叫心眼,是曌专门赢来借给你的妖怪。没有妖气,纯净如镜面,杀人于无形。是把好刀。”
脑中忽然传来尾火虎的声音,差点没吓得白霜一个趔趄。对面的妖怪抱着剑冲她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那拒人千里的气势,竟比曌还要犀利。
她咽了咽口水,瞪圆了杏眼打量着对面的“杀神”。
曌果然和尾火虎“心连心”吗?怎么连她正想要人手都知道?!白霜抚着心口,左顾右看,发现除了心眼之外,并无别的妖怪。
不过,以她对曌的了解,只有这一个的话,估计顶她想要的那种能顶十个不是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