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尖叫声划破耳际,林仙窈和方家娘子齐齐昏过去。只剩下成玉龙傻愣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也难怪,从凉亭开始,他就被沅松占了身体,整个识海几乎都处于休眠状态。
蜉蝣也落下来,额上冒出两条长长的触角,脸色苍白,唇瓣染了血,如玉的下巴上也全是鲜血。
“这术士还真有几分本事,耐打。”她冷笑,忽然跪倒在地。
手里的镜子也哐当落下,沅松赶紧过去把她抱起来。湖底突然一阵晃动,一条怀抱那么粗、又深不见底的裂缝由远及近贯穿这处“仙境”!
沅松紧张退开,镜人们也拉着几个死人似的家伙避开裂缝:“蜉蝣,你是不是——”
“赶紧出去,晚了就出不去了。会被卷住的,丢下我,你抱着那株松树离开就好……”她推了推他。
沅松此时才发现,白光弥漫的湖边看不见她的影子。
她见他盯着自己的身后,忽然明白了。笑道:“那家伙方才替我困住苏邑,被咒术撕得四分五裂。没了。”
我该放它自由的……她忽然有些后悔。
“快走,你现在是在唐言的身体里。我不允许你再磨蹭!”她深吸口气,咬着唇瓣使出最后的妖力将他连同屋子里的松树一同卷起,抛向镜湖的中央!
沅松挣扎着抓她,却只抓住成玉龙的手。
他转瞬就到了水中,天旋地转间,他和她的方位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原本该是自己沉下水,而她在上方。
可事实却是他向上浮去,而她却在下方的水底。
“小言就托付给你了!你可别苛待他,否则我定不饶你!”她指着他道,语气威胁,脸上却带着不舍的笑容。
片刻之后,蜉蝣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面镜子。
那面镜子在地下晃了晃,也跟着他飞来——同时,湖底的房屋崩塌,镜人散架,除了被沅松无意中扯过来的成玉龙,其他人全都掉进了扩大的裂缝里!
浮上水面时,沅松不顾一切的抱着成玉龙游向岸边。
镜子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细看之下,原来是被一根头发丝和他的脚腕拴在一起了。沅松趴在岸上喘气,还剩口气的成玉龙缩在岸上抖得像筛子。
这才是他熟悉的镜湖,山青水绿,边上有一个小院子。
不远处还有一个菜园……里面,原本是有个眼睛看不见的姑娘立在那里的……沅松忽然有些难受。
忽然,湖面起了变化!
确切来说是湖心,那里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漩涡,所有的水都像坍陷似的旋转着坠下去。
“救命!救命啊——”成玉龙连滚带爬往菜园子那边跑,沅松却岿然不动。
他知道这是湖底的裂缝扩大的结果,不多时,从“坍陷”的湖心处又涌起一大团泛着浪花的水柱!
水柱迅速扩大,和激烈坍塌的水圈形成强烈对比。
就像是有双看不见的手把镜湖的湖水翻了个面……约莫小半个时辰,整个镜湖的变化就彻底完成。
浪花阵阵,凉风习习。
“蜉
蝣,我知道你为何要留我一命了。”沅松拉过那根发丝,捡起蜉蝣镜,又抱过松树朝院子走去。
她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刻意让唐言有个妖怪朋友。
她也不是不知道苏强和苏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不愿意放下执念。到现在,了解了那么多事,他还是不了解这个姑娘。
成玉龙连滚带爬穿过菜园,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沅松懒得管他,反正蜉蝣已经不在,结界也会荡然无存。没什么能困住他,除非是他心里的恐惧。
他推开院门,一切如故。
明明没有过去多长时间,可沅松却有一种历经两千多年巨变和沧桑后重新归来的感觉。
蜉蝣镜从诞生到成长,用了近千年。
守护唐家,就是几百年。后来,她孜孜不倦的以唐镜的身份陪着唐言,看似放过了敌人,却施以延续到他们子孙的残酷惩罚。
为唐言续命,一转眼,又是千年。
她果然如他在镜湖的水里看到的那样,信守承诺——帮唐言续命,直到她自己耗尽寿元。
脱离本体太久,她只能是唐镜。
可面对苏邑,她必须重回本体才能有胜算。回归本体意味着什么,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不过,这条命反正也活不久,已经很划算了……
蜉蝣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重回本体,用一场对自己的毁灭来攻破苏邑的坚甲,斩杀这个威胁。
沅松抱着镜子,目光久久停留在最后的画面。
直到手指无意触碰到镜面,激起一丝水纹将画面覆盖。
“小妖怪,别难过,我虽然没了,但灵境依旧是灵境。说不定,下一个机缘巧合,就诞生了新的蜉蝣妖怪也不一定呐!”
镜子里忽然传出她带着笑的声音,系在上面的发丝也自己滑落。
沅松眨了眨泛红的眼睛,吸吸鼻子:“我没有难过。”他把镜子扣在桌上,“你也杀了不少人和妖,我为什么要为你的死难过?”
那些妖不是不在镜湖,而是被她猎杀,用来给自己续命。
至于唐言这个普通人是怎么活了一千多年的,就更不用说。他倒是宁愿她当年杀尽所有的山匪。
而不是让后来这些新出生的生命继续“还债”,她不过是找个借口在以后也能心安理得给唐言移命罢了。
那些被绑来当人牲的人、收到“请柬”的人,又有几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