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璨今天早晨早早地就起来了。
下人们看着这个每天都要睡到太阳照在屁股上的少爷天还不亮就睁开了眼睛,赶紧取出火棉就要点燃蜡烛。梁璨轻轻地摇了摇头,制止了下人们的这种愚蠢的行为。今天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绝对不能事先露出一点马脚来。于是,下人们就在黑暗中,借着天上还算明亮的月色服侍他穿衣洗漱。收拾妥当之后,梁璨又取出来一面铜镜,对着铜镜做出各种各样的古怪表情。虽然天上的月色实在是昏暗,但是梁璨却似乎很是自得其乐。半晌之后,他重新躺倒在床上,盖上被子,装出还在睡觉的样子。
过了大概半个多时辰,丫鬟秀安早已经忍不住一夜的困乏,伏在一盏被调得昏暗的油灯前睡着了。梁璨鬼头鬼脑地探出头来,轻轻地下床,推开门出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苍州知州夫人姜旭格迎着朝阳来到了梁璨的房间。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不让下人们请安。
这位知州夫人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却依然容光照人。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地盘在脑后,用一根凤头银簪子固定,簪子拖下来的细碎金穗子仿佛就是凤凰的尾巴。虽然妆容略显随意,但是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了一种摄人的雍容之气。再配合那仿佛没有留下任何时间痕迹的娇嫩脸蛋,就算是比上闺中还未出嫁的姑娘也是不容多让的,反倒有一种成shú_nǚ人的独特魅力,醇香浓厚。
苍州知州大人梁园亭是远近闻名的“专情”好男人。自从他娶了和自己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吏部尚书姜家瑛的宝贝女儿姜旭格之后,就没正眼看过其他女子。中州塘国疆域广大,三十六州中除了祐京之外,知州大人可以说就是一州天地之主,不管娶了几房夫人都是没有人敢说个不字的。可是梁园亭大人却始终遵守着对夫人的承诺,眼中只有夫人一人,根本就容不下其他的女人。
可是天公不作美,梁园亭和姜旭格两人成亲之后却一直没有子嗣。梁夫人整天以泪洗面,觉得自己太愧对丈夫,就想要让老爷娶一个偏房,延续香火。可是梁老爷却只是说,“再看看吧。”
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转眼间时光飞逝,梁夫人已经三十岁。她再也坐不住了。不能让梁老爷就这样无后——下定决心之后,梁夫人遍寻名山大川和天下四处的方士,找了无数的偏方妙药。终于让梁夫人寻到了一个自称是送子神仙的方士。
梁夫人许下诺言,只要老方士能让已经四十岁的梁夫人怀上孩子,就重赏一百个金铢。如果生下来是男孩,老方士以后就是梁府的供奉,金银用完了可以随时到梁府来取。
那老方士高深莫测地一笑,“夫人,天下的事强求不得,有的时候就要随缘才好。不是我老人家不贪图金钱,只是忤逆这世间的天道,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不知道夫人是否考虑清楚了?”
梁夫人考虑了一天一夜,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就请那老方士入府,表示了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为老爷留下一脉骨血的决心。
老方士当即座坛起法,天上地下,妖魔鬼怪问了一个遍。一直折腾了五六个时辰才罢休。
法事结束之后,老方士虚脱了一样从法坛上下来,满头大汗地对梁夫人说,“夫人……老人家我不敢隐瞒实情,但是说出来又怕您受惊,请您先心里有一个掂量,再赦免我老人家无罪才好,否则我这话一出口,恐怕肩膀上的脑袋就没了。”
梁夫人花容失色,浑身发抖,却强自抑制下来,“老……老神仙,你但说无妨。”
老方士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凑到梁夫人的耳朵根上说,“您和老爷没有孩子全是因为一个恶毒的煞。”
苍州知州府虽然不比祐京皇宫之中风水,可是毕竟是一州首府,邪魔外道应该无法进来。梁夫人眉头皱成一团,低声喝道,“说清楚!”
老方士见到夫人发怒,不由得叹息一声,俯下身子叽叽咕咕地贴着夫人的耳朵根子把这“食婴煞”解释清楚,“食婴之煞恶毒无比,此凶神在家,必然投胎而来的婴孩都被吓跑,因此无子无孙,血脉断绝。”
梁夫人听后,面无人色地瘫坐在了椅子上。
那老方士见到如此情景,摇了摇头,从随身的布袋子中掏出来一块正反两面都是红色的红纸,先在上面画下了一堆繁复的线条,随后翻过来,在那繁复的道符后面写下了一行字。之后,折好了塞到梁夫人的手中,“夫人,这是老小子给您留下的药方,看过之后,还烦请立时烧毁,也不要告诉别人老夫写了些什么。至于这方子您用还是不用,您自己决定吧。”
说完之后,也不要钱了,背起自己的那些东西,摇摇晃晃地就走出了梁府。
梁夫人赶紧吩咐下人追上去,硬是塞给了那老方士十个金铢。
苍州知州夫人姜旭格不敢在下人的面前打开那个红色的纸条。当晚把所有的下人都遣散了之后,才颤抖着双手打开来,仔细读了下去。
只见那红纸上写到:“欲破此凶煞,准备一百不满周岁的孩童,献童子血于此神。则凶神饮饱之后,即可送走。如有机缘,必将得一男童投胎而来。然而凶神久居,家中阴气四溢,生产下来的男童定会是阴寒之体,虚弱至极。唯有大户人家悉心照料方能成人。”
梁夫人看完之后,只觉得全身汗毛立起,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淋透了。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