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间唯一一个自如出入灵山的男人，便是洛十一，江水秋凉，他又带着陈青鸽上了山。
燕子回叉者腰，仰着头站在他面前看了许久。
“看什么？”
“洛十一，这是第一次，我觉得你个子真的比我高了。”
“大长老说笑了，就算我已经入剑仙境，比起您老……”
“住口！”
“比起您小人家，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燕子回摆摆手，道：“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在说个头而已。不过，洛十一，你该不会也是剑仙体吧，二十四岁剑仙境，你让我们这些老人家怎么想。”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玩世不恭，刚刚自称“老人家”，转身又跑到陈青鸽身边，踮着脚和她比个头。
玩了一阵，陈青鸽一点也不配合，她便意兴阑珊，道：“说吧，你肯定又有事情要求我了。”
“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情，青鸽暂时不能再陪着我了，我想让她留在山上。”
“唉，我可怜的小鸽子，师哥又不要你了哦——”她伸手去揪陈青鸽的脸蛋，陈青鸽很不喜欢她将自己当小孩子看待，所以极力想要拽住她的手，无奈燕子回内力太深厚，她起了玩心，谁也拽不住。
“我要去云天宫，她跟着我太危险。”
“知道了知道了，啰啰嗦嗦的，李老头一定也劝过你了吧，我才不会劝你，你放心去好了，我一定会将小鸽子养的白白胖胖，等你回来的再原样还给你。”
洛十一没有多言，与师妹道了一声别就下山去了。
山下停着一艘船，船夫还是当年那个老头，老船夫一看见他，就兴奋地招呼他上船，笑道：“今天刚好送一个仙子回山，就碰着少侠你了，少侠，老头子是真的佩服你，你这都来来回回几次了，居然还能全须全眼地下山来。”
“老人家还在呢。”
老船夫的脸立马垮了下来：“真是一点不会说话，老头子我身体好着呢，我每日在江中撑船，喝江水酿的酒，吃江水里的鱼，比那些官老爷都活得长久。”
“船家，为何我每次来都只能看见你一个人，这段江水就没有第二个船夫了吗？”
“谁敢跟我抢生意，老头年轻的时候也是练过把式的。”
小船顺流而下，洛十一在船舱内找来找去，问到：“酒呢？”
“还敢提酒，你上次喝我的酒还没给钱呢。”
“都几年了，老人家的记性还真好啊。”
“老头记性不好你就能赖账了？我可是个生意人，什么都能忘，账不能忘。”
洛十一找到了酒，不顾老人阻止，敲开泥封喝了起来，道：“我虽不是生意人，可也有债要讨还，有些账，一定要算个清楚。”
老人将船舵固定好，任小船顺江而下，来到船头，抢过洛十一手中的酒坛。洛十一摸出一块银子，老人别过脸去，道：“有钱也不给你喝。”
“为什么？”
“你不懂喝酒，只是借酒消愁，给你喝浪费了。”
“我何愁之有？”
“情愁。”
洛十一不与这老头计较，道：“不给便不给吧，今日的酒寡淡的很。”
老人道：“你这次来，是为了上次和你一起上船的那个仙子吧。”
“老人家，你只管撑船就好。”
“既然都已经到了灵山，为什么不去找她？”
“老人家，你真的误会了。”洛十一无奈摇头。
“老头误会什么了？每年伤心崖上不知有多少男儿落泪，他们为了一个根本不喜欢他们的仙子，尚且敢以身饲鱼，这做法虽欠妥当，但情却是真情。你呢？
上次那个仙子，老头看一眼就知道她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却不敢上山去找她，你根本就不配人家喜欢。”
“老人家……”
“老头我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老船夫不依不饶，“不瞒你说，老头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仰慕过山上一个仙子，可是我没有你这么走运，人家看不上我，灵山派也不许我上山，老头我就是从伤心崖上跳下来过！”
洛十一表情尴尬：“老人家，伤心事莫要再提。”
“我从伤心崖跳下来，奈何水性太好没能淹死，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在这里划船，划了足有四十多年了，至今还是孤身一人，只想着有一天她能下山坐我的船过江。”
“后来呢？”
“后来她练就点水轻功了……”
“……老人家，想开点。”
老人固执地说：“老头我就是想不开，人这一辈子，总要有些事想不开，什么都想开了，还活着干什么？
老头我最佩服的，便是约莫三十年前，我送了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少侠上山。他长得不如你fēng_liú，但是胆气比你足，他当时带着一把剑鞘上山，扬言说要娶山上最漂亮的仙子，他的声音整座山都听见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山上真的有个仙子跟他下来了。
那仙子真是世间绝美，比你辜负的那个仙子还漂亮一些。
我对他羡慕得紧哪，从那以后，我一直以为不能带着我心爱的女子下山，是因为我没有他那样的绝世武功，直到今天看见了你，我才知道，有些人武功再高也没用，没胆气，没侠气，还不如一个女子呢。”
老人越说越生气，竟然抱着胳膊闭着眼，自顾自生起闷气来。
“老人家，这是两次的酒钱，还有学费。”
老人睁开眼睛，只看见一袋钱，年轻剑客已经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