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恒上了台阶收了伞,见李尚香正陷入深思,又看看她手中的青梅,不由笑道:“在想些什么?”
“如今寕国与古西两国边境气氛紧张,要入古西,恐怕很难。”
这没来由的一句话,豆芽听着犯迷糊,莫恒却好像心知肚明。
“既然难,那便不要去做。”
李尚香望向他,知晓他话中有话,却装作听不懂,挑了挑眉,“我只是随便说说。”
放了伞,莫恒道:“你只是一个女子,天塌下来自有男人顶着,你要过的生活当是无忧无虑才对。”
“你还是这么喜欢说教。”
李尚香笑了,莫恒也心照不宣地笑了。
莫恒,何等聪明之人。李尚香知道,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了太多马脚,他当早就猜到她是她了。
“我今日来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如何,把手伸出来。”莫恒道。
这时,雨中又来了一人。
见到莫恒在替李尚香把脉,千城越心中负气:哼,看来我每回都出现得不是时候呢!
“千城哥哥!”红夕轻轻叫了一声,李尚香与莫恒也纷纷望去。
千城越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大步走了过来,上了台阶对莫恒道:“本将军与香儿有要事要说,还请莫兄回避。”
莫恒浅浅一笑,朝千城越微微颔首作礼,对李尚香道:“伤势已无大碍,须得多静心修养几日,莫要再耗费脑筋。”
刚举了伞要走进雨里,千城越提醒道:“劝你日后还是少来找她,你会给她带来危险的。”
莫恒脚步顿了顿,离开了。
“短短数日,没想到你跟他比跟我还熟。”
千城越话中弥漫着醋味,他从矮桌上捡了一颗青梅咬了一口,当即酸得脸都扭曲了,“这么酸你也能吃,当真是口味跟别人不一样!”
说罢便欲离开。
李尚香莫名地看着他来,又莫名地看着他去,“你不是说有要事要与我说吗?”
千城越暗地里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
他回过头,“这段时间都不要出门,二皇子抓到了一个古西细作,细作供出的名单里,有你。”
李尚香微微瞠眸,目送千城越出了廊檐朝外走去。
“姐姐,怎么回事?”红夕走过来问道,豆芽也很是担心地在一旁听着。
李尚香摇摇头,不明白太府司追查古西细作查来查去怎么还有自己一份子。
不,不是太府司,方才千城越所言是二皇子。
二皇子抓到的细作所供出的名单中有她的名字……她不过是颗粟米,小人物而已啊。
冷冷勾唇。
有意思。
雨一下便是好几日。
这日天刚放晴,七婆外出买了些食材,进了府便直奔李尚香的正房来了。
“主子,听说您的大哥……”忽然想起红夕说过李尚香与李府那些人不对付的话,改了口道,“李府那位大少爷,疯了。”
李尚香从书中抬起头来,眼神里带着疑惑。
luàn_lún苟合时被人一丝不挂抓个正着都没疯,这才几日怎的就疯了?
“听说是被厉鬼给缠上了。李府秘而不宣,暗地里请道士的事却被人知道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那……大夫人呢?”将书合了搁到桌上,李尚香饶有兴致地问道。
“哭得死去活来!虽然还有个小儿子李钰,可也不见这些年有所作为。大少爷是她的命根子。”
“既是命根子,若死了,大夫人岂不要去半条命?”
“那是当然。”
思忖了一下,挥手让七婆下去了。
这日夜里,李府李温恭的门前轻轻落下一道影子。
李尚香刚要推开他的门,忽闻里面李温恭在呓语。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她轻轻推开门闪身进去,就见李温恭蓦地竖起身来,浑身是汗地睁大眼望着窗前的一片漆黑。
紧接着往床角落缩去,边发抖边嘶声道:“别过来!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二妹、二妹,大哥错了!大哥错了!”
二妹?
原来那所谓的厉鬼便是李思宁。
她缓缓走到床边,冰冷的双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从窗外透进的夜光轻轻铺洒到她的侧脸上,再加上脸上未痊愈的狰狞伤疤,看起来阴森又恐怖。
“啊!”
李温恭忽然叫了一声。
李尚香皱了皱眉,生怕他乱叫引来下人。
其实不然,那些下人早就习惯了他半夜乱喊乱叫,翻了个身,继续呼呼睡大觉。
“你是谁!你是谁!”李温恭又往后缩了缩。
“大哥,我是尚香啊——我死得好惨——火好大——好烈——好痛——”
李尚香掐着嗓子发出阴森森的声音。
“不——我早就死了,死在水里——冰凉冰凉的——水好冷——好冷——”
一阵风戏精一般适时地吹开窗子,掀起床帘,舞起她长长的青丝,她伸出双手,痉挛一般朝李温恭抓过去。
“不是我!不是我!是李思宁!是她推你下水的,她怕我们的秘密泄露!你去找她!你去找她!”
李温恭疯狂地滚下床,不停地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
果然是李思宁。
“二姐让我来找你——她说她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太孤单了——她想让你去陪她——”
她缓缓跟着连滚带爬的李温恭,见他又是鼻涕又是泪,忽然有些同情他了。
剧烈的惊吓令李温恭喘不过气来,这些天李思宁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