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百航所乘坐的客轮在第四天的上午抵达了福州的码头。在客舱里呆了四天,有些不习惯阳光的韩百航用手遮在眼前挡了挡。
“师长,我去雇辆车,想着中午就能到孙传芳的府邸。”
韩百航伸了个懒腰,摆着手说:“百越闽地乃清净之乡,与中原风土不同,既来之,则安之,索性我们走一段吧!”
韩百航左右看了看几人,当先挤着人群往外走去,高洪义最是了解韩百航的心思,点了点头道:“是啊,连日来辗转于上海,南京,又坐了好几大天的轮船,是该放松一下了。”说着话紧跟了过去。
头和虎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说十万火急么,怎么突然又不忙了。不过师长和团长都不急,怎么也轮不到他们俩跟着瞎着急。两人老实的护在韩百航的身旁一左一右,时不时替韩百航挡开涌过来的人群,码头自来便是龙蛇混杂之地,石头虎子故意将身上那种军人特有的彪悍气质展露出来,不管是地痞混混、偷儿骗子,但凡长些眼力的都不会轻易招惹这伙人的。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人群渐渐稀薄,福州虽然是福建府,但比起天津或者上海的码头来规模小的可不是一星半点。下了码头,韩百航没走官道而是随便挑了条黄土小道,看样子还真是想放两天大假好好逛逛。韩少将倒是优哉游哉,可是辛苦了几个属下,一个个神情紧张,石头虎子两个人的手都压在腰间的枪袋上,唯恐从两旁的林木间钻出一伙土匪来。
这一走便是一个多小时,韩百航隐隐听见耳边传来高低起伏的歌声,像是许多人一起合唱。
“应该在左边。”高洪义忽然说道。
韩百航点了点头,快步赶着那歌声而去。又行了十多分钟,韩百航眼前一片青绿,十几个老老少少一边唱着歌,一边打着赤脚在水田里侍弄着水稻,水稻田的边上还有几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互相追逐嬉戏,韩百航又往前行了几步走到田埂边上,望远一看在稻田之后,溪水畔上一排簇在一起民居,家家户户都是高墙灰白,青瓦斜铺,显得既古朴又大方。
“适逢乱世,竟还有这世外人家!”韩百航感慨了一句,长长呼了口气,觉得轻松了不少。
高洪义跟上来,笑道:“是啊,实在难得。”
忽然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拉着长音,高声喊了句什么。那些侍弄水稻的人们都转头看向了田埂边上忽然到来的外乡人。
韩百航笑着招手道:“老乡,我们行商到此借宿一宿可好啊?”
田里头多是女人,也有些上了岁数的老大爷,七嘴八舌的说着听不懂的福州土话,韩百航和高洪义相识苦笑,这叽里咕噜的话谁有听得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