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城中风起云涌,其他地方也没有多宁静。吴家大宅之内,吴佩孚站在书房的窗户前,看着楼下行色匆匆的人,双手背负在身后,轻轻地揉搓着手指。
“大帅,东西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李济臣走进来,对着吴佩孚的背影说道。
吴佩孚慢慢转过身,点了点头道:“出吧,想必张作霖和曹锟两个人,早已经急不可耐了吧。”
李济臣皱眉道:“曹锟这一次,费尽心思又弄一次会议,怕是没安什么好心啊。”
吴佩孚轻笑道:“他要是安好心,他就不是曹锟了。”
李济臣道:“那我们就这么过去,不做些准备吗?”
吴佩孚摆手道:“不用,曹锟还没那么大本事。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吴佩孚语气充满了镇定和坚决,挺拔的身姿,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喷薄而出,咄咄逼人。
两人朝着楼下走去,吴佩孚突然停住,转头向李济臣问道:“对了,那个叫韩百航的小子怎么样了?”
李济臣回道:“在无锡城又惹事了?”
其实李济臣也很无奈,他本来很看好这个年轻小伙子,又头脑,会带兵,好好培养一下,是个难得的人才。不过这闯祸的功夫,跟他的能力一样,太出类拔萃了。
先是招惹上张仁奎,差点把自己弄死,后来好不容易摆平了,又跟齐燮元杠上。这一下更好,直接把卢永祥的儿子给绑了。
一想到韩百航,李济臣就忍不住头疼。而吴佩孚听完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不错,不错。”
李济臣直接听懵了,闯祸了还不错,难道大帅最近忙昏了头,没听清自己在说什么。
“那小子,把卢永祥的儿子给绑了!”李济臣故意加重语气,像是要提醒吴佩孚事情的严重性。
吴佩孚却十分淡然,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朝着楼下走去。李济臣急忙追了上去,继续说道:“大帅,韩百航可是把卢小嘉给绑而来,到时候卢永祥问起来,咱们怎么说啊?”
吴佩孚停了一下说道:“济臣,你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你知道你最欠缺的是什么吗?”
李济臣摇了摇头道:“请大帅指教。”
“勇气!打破常规的勇气!”吴佩孚背负着双手,继续往楼下走去,继续说道:“这是个利益的世界,有利益就有麻烦,有争斗,这永远都不能靠计划去避免。所以想要不被人吃,就得吃人。管他是谁,先上去咬两口再说!”
尽管吴佩孚说得很清楚,但李济臣却没能完全理解。道理人人都懂,能明白和领悟的又有几人,否则的话,人的区别又从哪里去找。
等李济臣反应过来的时候,吴佩孚已经走到门口了。吴佩孚转身对着李济臣说道:“别忘了给卢永祥拍一封电报。”
汽车动,吴佩孚赶赴天津。而此时一封简短的电报,到了卢永祥的桌前。
卢永祥作为皖系最后的一根支柱,在段祺瑞战败以后,日子过得并不舒坦,时常想着,要怎样才能从段祺瑞的失利中,攫取更大的利益。
张作霖将靳云鹏捧上总理的位置,无疑给这些皖系的军阀们透露了一个信息,张作霖想要拉拢他们,将吴佩孚和曹锟赶下台去。
这其中张作霖打得什么算盘,大家都知道,但是直系势大,如果不抱团取暖,等着的只是被各个击破而已。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相对于臣服于吴佩孚,跟张作霖合作,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卢小嘉却被人绑架了。这让卢永祥十分光火。而此时吴佩孚还专门拍一封电报来,简直就是在嘲讽自己。
不过看到电报上的字以后,卢永祥却愣住了,电报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此乃韩百航一人所为,与吾无关,生死随意,绝不过问!”
卢永祥原本以为,韩百航是受到吴佩孚的唆使,这才绑架他儿子,用来要挟他。但是从这电报看来,好像事情不是这样。
“这吴佩孚,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卢永祥看着眼前的电报,细细地琢磨着。
这时候一个士兵闯了进来,打了一个立正道:“报告大帅,吴佩孚已经离开北京,赶赴天津!”
卢永祥挥了挥手,等士兵退出去以后,他又将电报拿在手中,微眯着双眼,低声说道:“吴佩孚,不管你想玩什么,我卢永祥接下了!”
啪地一声,卢永祥将电报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风一吹,头顶的点灯微微摇晃着。
夜色正浓,灯火点点,如繁星点缀在大街之上。韩百航将心中的疑问压了下去,推门而入。
几人的目光一起汇聚在他身上,赵三推了推眼镜说道:“情况如何?”
韩百航坐下来,摇了摇头道:“不容乐观,所有的出口都被堵死了,几乎没有出城的希望。”
“那我们用卢小嘉威胁呢?”成万试探着说道:“就像从小岛上逃出来一样,卢永祥投鼠忌器,我们就能逃命了。”
赵三直接否决了这个办法,“徐天雄是真的敢杀大使,我们真的敢杀卢小嘉吗?”
这一说成万立马就哑口无言了,要是真杀了卢小嘉的话,恐怕不但自己几人,连自己的家人,恐怕都要一起陪葬。
一想到这里,成万颓丧地低下头,不再言语。韩百航心里还想着褚万洋的事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赵三见了,盯着韩百航问道:“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