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两人对话很是沉闷,韩百航有意岔开话题,问起了今日他走了之后生的事,梅昌元把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耿耿于怀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人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县长。”
韩百航一针见血道:“只因县长手里无权,众人才不敬怕你,若是有朝一日县长大权独揽,他们就会转过身来巴结你。”
梅昌元叹气道:“我何尝不知这个理,但前有丁作鹏,现在有徐望堂,都是野心勃勃之人,有他们掣肘为难,我这个县长纵有抱负也难以施展啊。”
韩百航心中笑,他还真看不出梅昌元有何抱负,不过两人此时已经是同一阵线的人了,当然要为他义愤几句了,叹息道:“我十分同情县长的遭遇,愿为县长分忧解难。”
梅昌元急着宴请韩百航,等的就是这句话了,脸上顿时漾起了笑容,起身把着韩百航的手臂道:“宴席都备好了,咱们边吃边谈。”
两人移步隔壁的厢房,不一会上满了酒菜,何瑞良在旁斟酒作陪,酒过三巡后,何瑞良借机离席并把门关上,只留两人,梅昌元亲自给韩百航斟满了酒,感慨道:“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这个县长能当到今天,多亏了韩连长维护,不然我早就被丁作鹏逼得弃官不做了,在此以酒谢过了,此恩情我必日后图报。”说罢,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县长言重了。”
韩百航站起身忙也仰脖喝掉杯中酒,正色道:“我是军人,在部队服从军法,在外只认国法,国法规定县长领民治政,而丁作鹏、徐望堂之流的豪绅商贾架空县长把持县政,国法难容,我自然要与之斗争,只是碍于军人不得干政,不然依我的脾气,早就把他们拿下法办了。”
“谁说不是。”梅昌元皱着眉头道:“我也在别处当过县长,可从没遇见过永城这般豪绅勾结的状况,实在让人头疼。”
韩百航深以为然道:“不错,永城县情极为复杂,不仅是城内这些勾心斗角的豪绅,还有外面的土匪,以及隐藏在暗处的红枪会,处处暗藏杀机!”
说这话时他把目光落在了梅昌元的脸上,忽然问道:“县长,丁作鹏之死是红枪会所为吗?”
“我也是道听途说,外面都传是丁作鹏被红枪会仇杀,具体情况如何,不好说!”梅昌元皱着眉头,脸色有些牵强,似乎不愿多谈这个事情。
他不愿多说,韩百航却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紧不慢的夹了口猪耳朵,边吃边道:“县长,我也听说了些消息,外面可是传你和红枪会的关系不浅。”
“没有的事。”
梅昌元矢口否认,他身为县长怎么会与红枪会这种匪类有牵扯,并加重语气道:“韩连长,这种传言可不能当真。”
韩百航自有情报来源,知道梅昌元与红枪会关系不浅,他作势要站起走人,淡淡道:“县长,你若信不过我,那这顿酒没必要喝了。”
梅昌元忙拦下道:“韩连长,你这是什么话,我自然信得过你了。”
“那我要听实话。”
韩百航借坡下驴又坐了下去,道:“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互相不该有隐瞒的地方。”
梅昌元迟疑了片刻,低声道:“我确实和红枪会有些联系,这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丁作鹏的死和红枪会无关。”
韩百航皱眉道:“县长何以确信这件事不是红枪会做的?”
梅昌元道:“很简单,要论仇怨,红枪会第一个想杀的人是徐望堂,而不是丁作鹏。”
韩百航摇头道:“可这个理由并不能让人信服,也许红枪会早想对徐望堂下手,只是一直没有成功罢了!”
梅昌元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一点韩连长想错了,红枪会要杀徐望堂轻而易举。”
“既然不是红枪会,那杀害丁作鹏的另有别人,会是谁呢?”韩百航没有追问下去,梅昌元的话印证了他的一个想法,陷入了沉思中。
梅昌元冷笑道:“丁作鹏树敌太多,想杀他的人多如牛毛,韩连长还是不要费这个脑筋了。”
韩百航道:“话虽如此,可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想,丁作鹏死了,对谁好处最大,那是不是这个人就会有杀人嫌疑。”
“我问过丁府的人,杀人者多年前就潜伏在丁府了,县长你就算有杀心,可也没时间安排这么个人。”韩百航知道梅昌元有心无胆,根本没有怀疑过他。
“那就是庞裕民了,他的闺女连同亲家可是死在土匪手里,是丁作鹏下令干的。”梅昌元忽然想到一人,言之确凿道。
“不是他。”韩百航摇头,只有他清楚那一件事的原委,真懒不到丁作鹏身上。
“那就想不到了!”梅昌元摊手道。
韩百航却不由自主的怀疑到了徐望堂身上,这个老狐狸藏得真是够深,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可昨天整编点检兵马的时候把自己吓了一跳,他手下竟然有六百多人枪,且都是精悍能战的汉子,这么一支队伍这些年就悄无声息的潜藏在城里,真是让人想起来就背后凉,徐望堂暗蓄武装,居心难测啊。
而且这些日韩百航也算了解了徐望堂的为人做事,此人不仅城府极深,而且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从早些年连根铲除永城红枪会,再到前日轻而易举的拿下了薛林,有足够理由怀疑他是杀害丁作鹏的背后元凶。
不过这只是韩百航的猜测,不能把怀疑当做证据说,因此他把这个念头藏在了心中,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