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契丹抛出燕云,还有什么条件没有?”
张迈看了范质一眼。
“暂时来说,还看不到其它附加条款,”范质道:“这份急报,是薛将军发来的,薛将军与耶律屋质会面之后,就派人加急送来这份奏报,耶律屋质现在正在路上。就奏报的内容看,大概只要我们同意议和,契丹就愿意交出燕云地区。”
曹元忠喜道:“这桩买卖有得做啊!这简直就是无的买卖!”
张迈的脸色,却是一沉,曹元忠见张迈脸色一沉,喉咙就是一堵。
在场所有人中,郭威最是清楚,这一桩买卖,看似天策不需要支付任何代价,但绝不是无的买卖,其换取的就是天策目前整个大战略的转向,以及对辽战略攻势的延缓。这可是张迈殚精竭虑、干冒奇险又付出重大代价才取得的局面!
除了郭威之外,在场其他人对此也有或深或浅的了解,就是曹元忠自己其实也不是不明白,因此张迈脸色微变,他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鲁嘉陵道:“这虽不能说是无的买卖,也会使我军军略有重大调整,但若在能够确保漠北大军安全的情况下,这个条件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契丹在回归之后,花了很大力气对漠北与河套地区进行骚扰性干预,导致张迈与漠北大军之间再也无法保持顺畅的联系。若迂回自西域而来,道路过远,毫无战略意义。但若能占据燕云,形势就会有很大的扭转。
临潢府地区位于东北与漠北的交界处,其位置已经偏向于东北,若燕云地区落入天策唐军手中。再加上敕勒川地区,就能对云州北面形成巨大的压力,步步营蚕食而北,很快就能与漠北连成一片,契丹也将很难再干扰杨易与张迈的联系。
对薛复来说,他要与杨易会合,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下云州,而后向北,否则就是从云州西北部横掠而过。侧后方随时可能被契丹在云州的守军攻击,需要冒相当大的军事风险。
张迈问郭威道:“你看如何?”
郭威道:“饵无好饵!”
他不作过多的解释,但一句饵无好饵,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对契丹不信任!
张迈又转头问安审琦、杨光远,道:“两位觉得如何?”
安审琦和杨光远对望一眼,他们来都打算这次只是旁听,尽量不要发出自己的声音的,免得说错话。但两人都没想到张迈会咨询自己,更没想到张迈会这么快问到自己!
但张迈会问他二人。却也正在情理之中。
安审琦身就是晋北朔州人,杨光远则曾经用兵幽州,对于此次军事行动的地理方位,比在场所有人都更加明了于心。郭威虽然也来自河东,但他在河东时地位卑微,比较起来安审琦杨光远的资格比他老多了。安审琦杨光远在中原时地位高于郭威,其所能接触到的情报也就比郭威更深入更高层。
这次要配合薛复进行晋北干扰的行动,若不是新近来归、信任未立的缘故,他们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不是派出乳臭味干的赵普与折德扆。当然。若是安审琦杨光远领衔,那就不是只身进入敌后,而是派出另外一支偏师对燕云与临潢府进行双管齐下的攻略了。
杨光远还是小心翼翼的,一时不敢开口,安审琦觉得自己已得信任,鼓起勇气道:“云州未取,要自敕勒川横掠进入临潢、漠北,十分冒险。但契丹狼性狡猾,既开出这样的条件,背后必有缘故。”
这两句话非常有道理,尤其最后一句话已经极度接近真相——若不是潢水流域被鬼面军洗劫到濒临崩散,契丹全族大受刺激,耶律德光就算想推动此次战略只怕也无法说服族人。
但就立场来说,安审琦的话却显得模棱两可,说了等于没说!
张迈一时陷入沉默,范质看了众人一眼,似乎议论的方向,正被郭威主导,便开口道:“兵虽然贵奇,然以奇而胜,复以正合。我军用奇已久,冒险成风,恐怕也非谋国之道。”
杨定国睨了范质一眼,笑道:“范先生也知道军事?”
他虽是笑谈,却带着明显的挑衅。这段时间来张迈对范质这些中原新晋的信重,其实已引起一些安西旧人的不满,虽还不至于形成对立,但情绪总是有的,郭威也就算了,毕竟他有赫赫战功,范质魏仁浦这等文士,却不一干安西老将所重。若范质魏仁浦只在政治上有所作便罢了,但到军事上指手画脚,杨定国就忍耐不住。
杨定国是张迈也得礼见的国老,被他如此一讽,范质就尴尬地坐立不安,魏仁浦有心帮腔,却怕反而激怒杨定国,郭威有心居中婉转,但自觉与杨定国交情还没到那份上,贸然开口只怕适得其反。
鲁嘉陵咳嗽了一声,道:“此事涉及外交,外交属于军政相交领域,听听学士们的意见,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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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比较晚了,精神状态比较疲倦,没力气检查,又不想明天再发,如有错别字请见谅,明天会再校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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