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继荣心头微震,口中道:“会猎于龟兹、焉耆之间?”心想莫非张迈这次所谓的“朝贡”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张迈又道:“我与于阗之间亲如兄弟,无事不可言,不过和沙州曹令公却未谋面,马太尉,按照你对曹令公的了解,你觉得刚才我的那句话,可以提前通知他么?”
看着张迈那充满自信的笑容,马继荣内心终于确定:“他果然是要向龟兹、焉耆用兵!这次不是朝贡,乃是东征!”又想:“我只是一个外臣,他却将这么重大的事情透露给我,究竟是出于对我的信任,还是要试探我,试探我们于阗?”
他这次来疏勒主要有两件事,一是护送公主到疏勒一游,一是询问安西唐军的朝贡使团准备得怎么样了,至于于阗王家箭队随行来此参加箭术擂台那只是附带的事,不过这几件事情也都是比较轻松的活儿,不料这时忽然从张迈口中听到如此重大的情报,一颗心登时沉重了下来,说话也变得更加谨慎,不敢有一字差错。
迟疑了好久,才道:“张大都护,去年我们两家的大军才西征回归,军民休养生息还不到一年,忽然又要用兵的话,会不会太频繁了?虽然在下也听说过安西唐军有‘规复四镇’之宏愿,但这等大事宜缓不宜急,且眼前又无良机可趁,是否多等些时候,等两**粮蓄积更丰饶些且敌人又出现了可趁之机,再乘机东进,不知张大都护以为如何。”
张迈道:“不然,正因为现在诸国都认为我们以我们的条件短期内不会再大举用兵,这反而才是用兵的最好时间。我们内部士气高涨,境内养着一帮虎狼之士,若是不及时动用,安逸得久了他们的爪牙反而会钝掉。从来一个国家也好,一个家族也好,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是急速扩张期,在这段时期内天天都会成长,年年都会扩大。我认为安西眼下就处于这样的扩张期中。内部我们士气高涨,外部敌人缺少防范心,各方面的条件都要求我们尽快扩张,如果犹疑踌躇,只怕反而会折了内部的锐气,错过了这个机遇,以后就算积蓄了百万存粮、十万甲兵,也未必能有今日这样一往无前的勇气了。至于机会,就算暂时没有,我认为也是可以创造的。”
马继荣心想:“这么听来,他显然心意已决,那我还劝什么呢!不如顺水推舟,助他一臂之力,将来功名富贵或者就都在此了。”他内心其实也是看好张迈的,便道:“这等大事我需得与我主商量。不过下臣认为,如果要和沙州曹氏分合进击,两家东西相距数千里,使者一来一回,一反一复,这事非得大半年才能讲论清楚,依下臣看来,不如先约了曹令公与我国国主,三国君主先行聚首,当面约定用兵之策,那样会比派遣使臣往来商议更快。”
张迈微微颔首,心想:“听他这话,对我倒像是真的有心。”却又摇头道:“我不会等,疏勒与沙州相距数千里,彼此又未接触过,想要靠几个使者来回奔走而订立共面大敌的盟约太不现实。我约曹令公会猎于龟兹、焉耆之间,只是提前给他通个声讯,并非一开始就要依赖他的大军。不过之所以提前和马太尉商议此事,就是想借重一下马太尉识人知人的眼光,如果马太尉觉得曹令公不是值得信任的人,那么,就连通知都不用了。”
说完拿眼看着马继荣,要看他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