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射下,医院病房床上躺着的人皱皱眉头,慢慢睁开眼来。
“小子,你怎么样?”黄立峰站在床头,半弯着腰问。
江阳抬手放在缠着厚纱布的胸口,呲牙,“非常强大。”
“还贫起来了。”黄立峰笑,“那看你这伤也是挠了个痒痒。”
“不是什么大事。”江阳撑着床坐起来,“你怎么在这?”
“你老爷我身体好着呢,要不是这会你出事,我估计要牵条大鱼上来。”
“什么大鱼?”
“等过两天,现在不好说。”
“嗯。”江阳看看四周,“嗯……啊倩呢?”
“孩子吓蒙了,我让小洁看着她,在基地呢。”黄立峰板起脸,“她伤的你。”
“嗯。”江阳沉重道,“梁德死的时候……她在,听她的描述,罪犯手法和她伤我的手法差不多。给她的心理伤害很大,所以……”
“江阳,”黄立峰打断他,“你在为她找借口。”
江阳抬头,“不,我不可能让她接受组织的调查。这是我欠的。”
“那梁德呢?”黄立峰反问,“你打算真由他这么死去吗?”
病房里一阵沉默,阳光转着圈套进床前的假花,江阳开口,“让我好好想想吧。”
“唉!”黄立峰叹。
黄立峰根本不知道梁德的遗言,但是猜得到是有什么在阻挠江阳破案。否则以江阳的能力和性格,不会到现在还是个未解之谜。可江阳不说,他也不好问。
“行了,你可劲受着吧,我走了。”黄立峰打开房门,又说,“麻利点好,这边事多。”
“好。”江阳知道组织内的人手已经十分紧迫,单单是森林会议的屠杀就使组织陷入半瘫痪状态。说到底,他们在敌人面前还是太弱了。
想到这,江阳拔掉手上的输液管,换掉病服出门。
不知不觉,江阳走到了墓园。他站定在门口,想离开,但是走了进去。
温泰南躺在这里,梁德躺在这里,方立耿躺在这里。
“爸爸,”温倩蹲在温泰南墓碑前,“我想你了。”
江阳站在树后面,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上爬,小小的牙齿在每一处啃咬。
“杜奇,你过来。”温倩把头摆向右边。
江阳后退一步顺温倩的视线看去,有一个人站在不远的位置,穿着年轻。是那个工人btc。
“温倩,你知道我的身份。”杜奇没有动。
“没关系,你过来。”温倩伸出手。
江阳想想,温倩这个孩子从来没对他这么亲近过。她看起来总是很怕他,从来不会有这样自然的举动。
杜奇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手上被江阳插的一刀还缠着纱布。
“这是我爸爸。”温倩拉着杜奇,又对墓碑说,“爸爸,这是我的朋友杜奇,唯一一个。”
“原来你也没有爸爸。”杜奇等了半天说。
“我的爸爸也是变异者。”温倩说。
杜奇惊讶地看温倩,温倩说,“我也是。”
“我的爸爸是被我的江叔叔杀死的,他以为我不知道。”温倩的声音很轻,“可是老鼠的嗅觉很厉害,嗅觉给我直觉,直觉告诉我,他对我一切的好,都是因为爸爸鲜血的味道在他的手上挥之不去。他比我更敏感。”
江阳那个拿起枪的右手,在墓地的湿冷包围下刺骨地冰凉。他握紧,放开,握紧。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你知道我在努力研制……”
“我们是同类,承受着同样的痛苦,能够理解彼此,感同身受。”温倩伸出手摸墓碑上温泰南的照片,“我的爸爸,也一样受了这些痛苦,痛苦卑微地死去。而江阳没有,他健全地活在这个世上,以英雄的姿态。”
这些话,温倩从来没和江阳说过。江阳也从来没想过,她带着对他的怨恨,隐忍而辛苦地活着。
“我杀了他,”温倩伸出食指指向旁边的墓碑,“杀了这个将我爸爸招进黑猫警长组织的人。是他害爸爸死去,是他害我成为这样的异类,我恨他。”
此刻,江阳的眼睛不敢左移。温泰南旁边睡着的,是梁德。
“杜奇,那是我第一次害人。”温倩眼睛蒙上泪水,“我没有想过要杀他是那把刀……”
“够了!”江阳低吼,双眼死死地睁着。
杜奇条件反射地后退,又上前把温倩揽起来,警惕地看着江阳。
“温倩,你给我站出来!”江阳咬着牙叫。
温倩显然没有想到江阳会出现在这里,她恐慌,心脏砰砰地跳上耳朵,想要解释,“我……”
江阳拧着眉头,一下子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努力道,“你的仇恨应该冲我来,是我杀了你的父亲我必须承认。可梁德他做错了什么?你只是个孩子啊……”
“我没有杀他!”温倩在杜奇身后喊,“当时他向我道歉,那把刀出现在我手里,是他撞上来的!”
“别再撒谎,跟我回去。”
“我没有!我不回去!”温倩大喊。
“我全都听到了!”江阳用同等的力量喊出这句话,又伸手指着杜奇,“你给我让开。”
杜奇护着温倩往后退,“她不想跟你回去。”
江阳咬牙,握紧拳头出手,“闭嘴!”
杜奇闪身躲开,拳头直击温倩,温倩也不躲,江阳猛地收势,却被杜奇攻下盘,整个人扑倒在地,胸部伤口撕裂染红了纱布。
疼痛迅速在全身发出警报,江阳动弹不得。
“走!”杜奇拉着温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