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未婚夫君?时大侠?”花子贤惊异道。
明夷想起,花子贤对时之初一直是敬仰有加的,为他的武功拜服。而对他们之后的纠葛,他丝毫不知。
“是,这是我和他私人恩怨,你不用在意。赌坊是你提议的?”明夷问道。
花子贤昂首饮了口酒:“是,肖娘子说容异坊每个月都在亏钱,不如卖了。我绝不能让他们把容异坊易主,这是幻枫的心血。我想起你说可以和申屠世家合作开赌坊的事,就如此提议了。”
明夷心都在滴血,这是将篡位者和自己原本的合作者推到了一起。但转念一想,算了,申屠世家最重视的是私盐生意,整盘生意都操纵在储娘子手中,换而言之,他们在意的并不是帮主是谁。
如果只是储伯颜与储娘子,她不会那么纠结,问题就是,背后有胤娘这个女人,她看不懂她,一直以来,都低估了她。胤娘这池水,究竟有多深?她吃不透。
至于时之初,如果他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杀她灭口,那么,他们还能互相掣肘,因为明夷好歹也有他的秘密。但胤娘,她完全掌握不住。
明夷深深叹了口气,拿起手中的酒,也饮了一大口,辛辣,火烧火燎。
花子贤低下头:“我对不起丰帮主。”
明夷仰头笑了两声:“我这帮主原本就是从石若山那里巧取豪夺而来,传给储伯颜是迟早的事,又有何干。只是,我怕储伯颜一心向着胤娘,这女子,会把整盘棋都下烂了。譬如赌坊的事,办得如此急促,表面上无碍,但树了多少隐患?有钱就能入场,还纵容外部放贷,迟早惹出祸来。唉,我管不了了。”
花子贤也叹了声:“如今从门口守卫到掌柜,都是申屠世家派的人。储伯颜说是派我在此坐镇,不过是为了把我投闲置散。我岂能不知道?”
明夷冷哼一声:“申屠世家主管全局,哪会在意长远的安全,万一出了事,人一撤,都是上官帮派的责任。这容异坊,和他申屠世家没有半点干系。储伯颜也不愁,出了事,便是众所周知容异坊的老板娘夏娘子的事,再有,就是在此坐镇的花馆主的责任,退个干干净净。”
花子贤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该如何?”
明夷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人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把我挤出局,没有道理对帮派可用之人斩尽杀绝。你好好留在这儿,如果有什么异动,告诉我,无论如何我也会保住容异坊。我会找机会去见幻枫,再与他商议。”
花子贤点头道:“嗯,有幻枫和明夷一心,必能破了他们的奸计。”
明夷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搁下了:“不要再酗酒,留意伤身。有机会回去多看看伯颜,他本质不坏,只是被美色所迷。你不要直言其过,慢慢影响吧。”
花子贤深深行了个礼:“丰帮主,保重。”
明夷走出容异坊时,有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自己引以为傲的疆土啊,一片片失去了。
下一步,西市。
叫了辆马车奔过去,一路后悔,忘了问花子贤西市和质天下的守卫,现在是不是还由花氏武馆负责。但看他那颓废的样子,应当已经完全剥夺了权力。
果不其然,西市街头身强体壮来往巡视的人,面生。应当都是申屠世家的人。呵,这也是他们的条件吧,以店铺雇佣的名义,把自己的人马渐渐都带入长安。
她在西市容异坊门口迟疑了会儿,真要进去面对储伯颜了,她有一种格外的心酸。这些日子以来,她真的是把储伯颜当作自己的子侄一般对待,把平生所学,尽全力交给他,没想到,会有兔死狗烹这么一天。
这比胤娘扎她几刀更让她痛苦。情之魔力,真有这么大吗?
当她坐到储伯颜的对面,她感觉到伯颜也并不好受。
“师父……你……还好吗?”储伯颜低着头,并不敢看她。
她冷笑了声:“我被从自己家中赶了出来,祖传三代的拾靥坊都落入旁人手中。你说我还好吗?”
储伯颜急忙解释道:“胤娘只是想暂时帮你看着拾靥坊。她不想你跟着伍谦平跑了,用帮派的前途为伍谦平的仕途铺路。只要你不做出损害上官帮派的事,她一定会把拾靥坊还给你的。你知道,我们也不需要霸占这么个胭脂铺。”
明夷觉得自己的喉咙口有一种甜腥的血腥味,哈,多好听的借口,多么冠冕堂皇。而且,储伯颜是真的对这个确信无疑,尽管表面还有几分敬重,内心对她已经满是敌意和防备。连说起她的拾靥坊,都带着一种不屑的语气,掩饰不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再说什么胤娘的坏话,只会让储伯颜更加厌恶她这个“师父”。
她只能寄希望于,储伯颜还有一丝丝良知,一点仁义孝悌之心。
“伯颜,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孑然一身,身无分文,无片瓦遮头,怎么生存下去?”明夷神情凄然,眼中有隐隐的泪光。
储伯颜抬头偷偷看了她一眼,迅速低下头去:“不会的,你还有伍谦平。”
“如果他因为我毫无利用价值,把我赶出门呢?”明夷泫然欲泣。
储伯颜咬了咬牙:“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师父如同我阿娘,伯颜不会看着师父落魄街头。”
明夷苦笑了声:“你阿娘对你和胤娘的事怎么看?”
储伯颜的头压得更低了:“阿娘本是极度反对的,但看在胤娘的孩子份上,她也就没有办法了。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