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个名字,明夷心里莫名甜了一下,明明与自己无甚关系。可兜兜转转,两人偏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恐怕这就是天注定吧。
明夷按捺住心情,小心翼翼问道:“四娘可有个侄儿?”
缪四娘毫不迟疑:“没有,我天煞孤星,无亲无故。”
看她说如此决绝,明夷无法再问。但殷妈妈提过,四娘有个兄长,是殷妈妈那位老相好武将的朋友。有兄长,那有侄儿是天经地义,只是人家不肯说,多问也只是惹人嫌。
一位平步青云的武将,挚友极可能也是官场中人,无论时之初还是缪四娘,都对自己的来路讳莫如深,包括殷妈妈,其所说,明夷也开始怀疑有几分真,几分假。自从看到丰四海的画像,她对殷妈妈所说的往事就莫名觉得不太可信。
这些谜团,也非一日能解开。但不管他们如何云里雾里,殷妈妈也好,时之初也好,对她只有帮助提携,并无任何恶意,这是明娘子的造化还是过去积下的福报,不得而知。
四娘替她敷完,将脚踝也涂抹了下,叮嘱今日之内不要过度着力便好。便到里屋,把门带上,扔出一句:“你二人就近走走可以,勿太远了,也勿扰我。”
明夷与洪奕互看一眼,吐吐舌头,应下了。
在这无名山谷里头无所事事的一天,恐怕是明夷之后多少年都不曾有的惬意清闲。
秋日深谷,寒意多了几分,清晨有霜,凝在叶侧草边,日头一来,凝成晶莹泪,风来,便淅沥沥洒下,打沉了蝶翅,沾湿了睫毛。
“这山谷可有名字?”洪奕寻一块山石唤明夷来坐。
“不知。你愿意可以自己取个。”明夷将脚翘起,乐得悠闲。
“洗心谷吧,觉得在这儿特别安宁,与整个世界都隔开了一样。”洪奕深深呼吸了一口,“什么时候我们能在这样的地方养老,什么都不做,那是真的逍遥。”
明夷一向不是特别浪漫的人:“那得有个神医邻居,有个猎户朋友,否则肉也没得吃,生病了没人管。”
“你真无趣。”洪奕瞥她一眼,不再理会。
四娘的信鸽趁天还没黑出了,日落前能到达殷妈妈那儿。
明夷的脚进展不错,晚上已经可以勉强碰地,不会特别疼痛。四娘说睡一晚到再在一次药应当可以行路,而后回去再用两天药,指甲会长得比较快。
与洪奕躺在地铺上,想到明日中午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倒有了些许不舍。还有一种盼望,能那么碰巧,遇到时之初来探望姑姑,与她一同出山,她便可以仗着病人身份,要他搀着扶着牵着背着……
想想,差点笑出声。被洪奕一肘撞回现实,轻声问她:“你说我回去假装没有痊愈,吓唬夏幻枫怎样?”
“可别,后天他西市店铺开业,也是我拾靥坊的大日子,他若是心飘去你那儿了,我的钱可就哗哗跑了。”明夷吓得连忙阻止,想起洪奕病那日,好奇道,“他那日可曾去看过你?知不知道你犯病?”
洪奕背过身:“他来过,就呆了一会儿,问了我没有什么损伤就走了。之后我午睡去,就不记得后来如何了。”
明夷从背后搂了她一下:“好,待事儿完了,我们再一起戏耍他,假装你又犯病。”
洪奕才开心了起来:“嗯!”
殷妈妈第二日大中午便到了山谷之中,一身疲惫,歇了一会儿便带着明夷和洪奕出山去。
明夷与洪奕认认真真拜别四娘,她眼皮子没抬,只一挥手:“以后别再来了。”
明夷听这句突然想笑,这姑侄俩还真是相像,明明是很温柔的人,心软得很,却要装出拒人千里的样子。有种特别可爱的感觉。
出山的路比进山容易很多,一边走,殷妈妈和明夷一边打趣模仿着洪奕犯病时候的模样,被洪奕一路追打,倒是别有趣味。
“你还记得她那什么都往嘴里塞的样子吗?”明夷摘了个野果,比划着,“我不给她乱吃,她差点把我手都咬破了。”
殷妈妈笑得直不起腰:“她走累了,坐地上赖着不起,我们就吓唬她有蛇咬她,吓得她尖叫着乱踩。”
“是啊!那时候多好,跟带个娃一样。”明夷哈哈大笑起来。
洪奕红透了脸:“再说,再说我又要赖在地上不走了!”
“不说不说了,乖娃儿,走啊,出去了给你买糖吃。”明夷说着,抱着头往前踮着脚跑。
洪奕追上去就是一顿捶。
明夷笑闹一路,也没忘了记下走过的路线,深深刻在脑子里,哪儿有被劈开的树,哪儿有个山洞,细心记下。
到马车处,三人又是精疲力尽,爬到车里直叹舒服。
明夷把给洪奕治病的过程详细将给二人听,都是目瞪口呆。
殷妈妈一脸叹服:“我虽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只见她用药用针治疗,却没有见过她动用祝由之术,真可惜没有亲眼得见。”
明夷点头:“真是大开眼界,原来真有神妖仙鬼之说。”
“未知生,焉知死。敬而远之。”洪奕深有体会的样子,“看来是我自己内心太过羸弱,才有可乘之机,以后再不会醉生梦死,怀厌世之心了。”
明夷听得心惊,她只知洪奕这个阶段有些低落,因为和夏幻枫的感情,没想到她有求死之心。应当是那日经过劫难,本想要对方的疼惜安抚,夏幻枫却来去匆匆,态度冷淡,她情绪抑郁,因此被身体里的残魂占去了躯壳,自己的意志也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