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的话刚一出口,就引来朱常瀛的惊呼。
“什么?”朱常瀛被朱由榔的话惊得张大嘴巴,双眼好似要突出来,瞪着朱由榔,道:“四哥儿,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知道桂王府的禄米有多少吗?”
朱由榔提出这个建议也是经过一番思量的,时至今日,朝廷已无力发放宗室禄米,与其如此,不如趁崇祯皇帝还未死,卖他一个好,能正大光明经商,不用以后时时担忧宗律的掣肘。崇祯皇帝是出了名的节俭,连破旧的龙袍破了都舍不得重新做一套。他必然清楚宗室禄米对朝廷的财政带来多大的负担。如今大明到处都需要钱粮,朱常瀛主动放弃禄米,崇祯没有理由不支持。
朱由榔对此了如指掌,禀报道:“儿臣当然清楚,宗律规定,大明亲王岁禄一万石,郡王两千石,镇国将军一千石,辅国将军八百石,奉国将军六百石,镇国中尉四百石,辅国中尉三百石,奉国中尉二百石。”
朱常瀛本来还以为朱由榔不知朝廷给他们的禄米有多少,可见到他了然于胸,娓娓道来,怒斥道:“你既然知道,竟还说出如此荒唐之言!”
朱由榔没因为朱常瀛生气而改变立场,面不改色道:“还请父王容儿臣说完?”
“本王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理由?”朱常瀛显然还在为朱由榔的话生气,冷哼一声道:“你说吧!”
朱由榔并未直接说理由,而是反问朱常瀛,道:“父王可知我大明宗室现如今有多少人?”
朱常瀛闻言先是一愣,皱了皱眉头,道:“为父没有算过。”
朱由榔伸出两根手指头,沉声道:“父王,儿臣粗略估算过,我大明宗室如今至少有二十万人。父王可以算一算朝廷要为此发放多少禄米,儿臣算出的结果是,要近千万石禄米。”
听到朱由榔说出的数字,朱常瀛倒吸一口气,心中也颇不平静,他哪能不知道近千万石禄米,意味着什么。
朱由榔再接再厉道:“如今我大明正值内外交困之际,父王此举是在为皇上减轻负担,上书陈明利害,请求皇上的话,儿臣认为皇上会同意的。”
朱常瀛望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四子,脸色凝重道:“你可知道,父王上书的话,一旦皇上批准了,那么从此以后世子、你和你们的子孙后代都不能享受禄米了。”
朱由榔道:“儿臣自然清楚,但儿臣相信凭借肥皂和香皂的利润,足够我们桂王府衣食无忧。况且这些年朝廷的禄米发放日渐不足,禄米已经有名无实。”
朱常瀛何尝不知道禄米已不是日渐不足,而是已经发放不出来了,心中仍然摇摆不定,道:“四哥儿说得固然有理,可是谁又能保证生意长久不衰,一旦有个意外,府中又该如何度日?但只要我大明还在,等朝廷渡过了眼前的难关,禄米朝廷还是还会发放的,这可是实实在在的。”
朱由榔见桂王仍舍不得禄米,思索片刻,道:“儿臣相信自己能经营好肥皂生意,如果父王不放心,还能用赚来的钱置办田地。”
朱常瀛听到朱由榔的办法,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展开来,田地同样是实实在在的,在衡州的时候,桂王府钱财的主要来源就是私下购买的民田。只是他心中还有一层隐忧,一旦他上书主动要求放弃禄米,必定会引起其他宗室的不满。
朱由榔决定再加一剂猛药,道:“父王刚刚也说了大明还在的话,如今我大明已到生死存亡的边缘,父王应该比儿臣更懂得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假如大明亡了,我们这些宗室又算什么?”
朱常瀛本来渐息的怒火,闻听朱由榔连大明将亡的话都说了出来,气的怒冠冲发,猛地一拍床榻,站起来,怒斥道:“混账!逆子,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竟敢说出口!”
“父王,儿臣不过实话实说而已!”朱由榔面对朱常瀛并未丝毫退缩,二人目光直视着对方。
朱常瀛见朱由榔没有丝毫悔意,气得心尖发抖,额头青筋暴露,浑身的血管都要爆炸开来,指着朱由榔,话都说不出来,道:“你、你......”
眼见朱常瀛面色不对,双腿打颤,朱由榔可不想真把朱常瀛气出个好歹,急忙上前,扶住他,细说道:“父王,儿臣身为大明皇室,也希望大明千秋万代,国祚不绝。但是自秦始皇一统天下以来,秦二世而亡;强汉因王莽篡政分东西两汉,西汉214年,东汉196年;之后晋国终结三国乱世,不过156年;盛唐毁于黄巢起义,国祚290年;南北两宋,加起来320年,朝代更替已是常事。我大明自太祖驱逐鞑虏,创立大明,治隆唐宋,远迈汉唐,但至今已有276年。”
后面的话朱由榔没有在说下去,朱常瀛听完后,抬起的手无力垂落下去,半晌无言。他心里虽然清楚如今大明江河日下,但是依然不想接受有一天大明会灭亡这件事。
朱由榔罗列出各朝的国祚,让朱常瀛心中更加恐惧,在朱由榔搀扶下,重新缓缓坐下,双眼黯淡无光,看起来变得更加苍老。
朱常瀛无力的挥挥手,道:“四哥儿,你先下去吧!让父王好好想想!”
“儿臣告退!”朱由榔知道要朱常瀛马上做出决定有些难,希望他能下定决心吧!
朱由榔退出房间,轻轻关上门。房内只剩朱常瀛一个人,呆坐在床榻上,朱由榔的话将一幅鲜血淋漓的画面展现在了他眼前。
朱常瀛慢慢移步到书房,心中百转千肠,复杂的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