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明一行人在城内找了间客栈休息,在船上颠簸了一整天,朱志明有些疲倦,没多久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吴继嗣和刘毅笔直站着门外,守护着朱志明,不敢掉以轻心。
沉睡的朱志明丝毫不知危险将要降临到他头上。
张宜出了桂林城,一路骑马,换船,顺着漓江,船行驶了大约一百多里,来到一片群山环绕,悬崖绝壁,林箐丛恶林的深山。
此时已是深夜,张宜举着火把,拿出腰刀将拦在身前的树枝杂草拨开,没走几步,衣服便被树枝挂破,气得他破口大骂,要不是此次情况紧急,自己怎么屈尊来这群山恶水找苦吃,哪次不是他们亲自上门拜访巴结自己,见不见还得看他心情。
深山老林道路崎岖,张宜一脚踩空,差点滑落山去,一声惊叫,终于引来苗贼的警觉,派人过来察看。
张宜拿着火把,在这深夜,十分显眼。
前来探察的两个苗贼,攥紧手中长矛,顺着火光,小心翼翼的一步步靠近,临近张宜,两人突然窜出,用矛尖指着张宜,喝道:“站住!扔掉手中的武器!”
张宜刚摔了一跤,身上沾满了泥水,狼狈不堪,见到突然钻出的两人呵斥他,双目一瞪,怒道:“放肆!看清我是谁?”
两个苗贼中一个曾经跟着他们的头领去过桂林城,认出了张宜,急忙收起长矛,弯腰告罪道:“小人不知是千总大人,还望千总大人不计小人过!”
张宜冷哼一声,将火把扔给他,道:“前面引路,带本官去见你们头领。”
“是、是,大人请随小的来。”
有了苗贼领路,张宜不用自己瞎摸索,路上好走了不少,在他们带领下,终于来到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山寨。
山寨占地大约二顷,寨门高两丈有余。苗贼头领胡阿苟早已得到消息,张宜竟然来了他的山寨,于是急匆匆穿好衣服率领族人,在山寨门口迎接张宜。
胡阿苟年约五十,长得矮矮小小的,披头散发,身穿一件虎皮大衣,站在最前方。
他身边站着一个铁塔般的大汉,大冷天,还是深夜,赤露着上身,皮肤黝黑,身上像是抹了油,在火光照耀下,反射着红光,一脸泼不服气道:“爹,不过是一个千总罢了,你用得着这么巴结他吗?”
“阿莫闭嘴!你懂什么?”胡阿苟呵斥道,“一个千总算什么?你哪里来的这么大口气,只要他愿意,随时能攻破我们的山寨。”
被训斥的阿莫,不在乎道:“就算他攻破山寨又如何?大不了我们直接躲进深山,看那些官军怎么办?”
胡阿苟听到儿子的满嘴胡言,觉得是时候得让他明白如何当好一个头领了,耐心解释道:“阿莫,我问你,深山老林有山寨好吗?”
“这当然没有。”阿莫长在深山之中,深知大山深处毒蛇猛兽众多,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即使他也不可能长期待在深山之中,保证安然无恙,哪里有山寨安全。
胡阿苟道:“这不就结了,现在不是从前了,看看你身后的族人,这就是我们全部的族人了,损失一个,少一个。爹已经老了,将来这个头领的位置早晚是你的,你要保证我们这一族生存,而不是毁灭。”
阿莫回头看向身后的族人,几百人中,青壮只占少一部分,剩下的都是老弱,叹气道:“阿莫,只是替爹感到憋屈,您以前好歹也是一方峒主,威风八面,如今却要低三下四,向一个千总弯腰低头。”
胡阿苟苦涩一笑道:“你也说以前了,可是现在再看当年的三百六十峒主,如今又还有几人,明朝大军一到,杀得尸横遍野,要不是我当时重金贿赂张宜,就是这些族人都不知道还能剩多少?”
阿莫看到胡阿苟一脸伤感,定是勾起了他当初的伤心回忆,不再争辩,安慰道:“阿莫知道了。”
胡阿苟见儿子听进他的话,继续说道:“张宜虽然贪财,但是好在他还算讲信用,有他在,我们能知道官军的情况,只要能避开官军,损失一些钱财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保存族人的实力。”
“嗯”
胡阿苟见到张宜上来,叮嘱他儿子道:“等会儿,你站在一旁不要作声。”
阿莫知道他爹是怕他惹麻烦,点点头。
胡阿苟摆着一副笑脸,上前迎道:“不知张千总光临敝寨,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张宜没少见胡阿苟,摆摆手道:“先给我拿件衣服,这鬼地方真他妈难走。”
阿莫听到张宜的话,心中腾地升起一股怒火,但一想到胡阿苟的叮嘱,只能生生忍着。
“还不给千总大人,去拿件干净的衣服。”胡阿苟毫不在意张宜的侮辱话语,吩咐道,“大人,外面天凉,不如先随我进寨。”
张宜浑身湿淋淋的,山上又时不时刮来一阵风,冻得他有些受不了,道:“嗯。”
山寨大厅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张宜梳洗一番,换了一身崭新的浑身雪白的貂皮大衣,裹在身上,径直坐在上座上。
阿莫怒目看着张宜坐在他爹的位置上,眼中怒火简直要喷薄而出。
张宜是一点儿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开口道:“废话也不多说,本官现在需要你们办一件事。”
胡阿苟当然知道,张宜无事不登三宝殿,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大人需要我们做什么?”
“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帮本官杀一个人。”张宜漫不经心道,说完,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丢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