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在暗处的凤承天听此,黑暗中的脸彻底沉厉下来。
牲畜?他们竟将她与牲畜关在一起。
很好,月氏国!
他转身,彻底入了黑暗。
粮草毁,毁的亦是整个军队。
支彦还是调了大部分人去灭火,对付凤承易。
而风裳毕竟只是受了伤的一个弱小女子,他只派了七八个壮汉来看守着。
凤承天到时,圈养牛羊猪的牲畜圈里昏昏暗暗只点了几盏灯笼。
飞蛾在灯笼上扑闪着,不停撞在破旧的灯笼纸面上。
四处散发着动物粪便的恶臭,就连那些壮汉都时有抱怨,嫌恶地朝一个牲畜圈里吐着口水。
夜深,牛羊等都入了睡,夜里只有士兵们低低的抱怨声,与营边另一处的混乱截然不同。
凤承天静下心来去听,她呢?她的呼吸在哪里?
她好像死去一般,静得那样无声无息。
她虽偶有安静沉稳时,但多数时候,还是爱闹腾,尤是进了北衙,更和那些男子学得像只无赖泼猴。
凤承天没有耐心再蹲守下去,他直接抽出软剑,几个高大男子连剑都未拔出,就已经丢了性命。
剩下几个大喊一声,纷纷拿起弯刀就朝凤承天砍来。
凤承天伤未好,但因着方才所听风裳遭遇,此时已是杀红了眼。
死在他剑下的人,死相皆十分惨烈。
前方,猪圈中睡着的一只猪忽然哼哼了一声,软糯的女子嘟囔也随之传来,接着又消淡下去。
凤承天将最后一个人解决掉,朝饲养猪的猪圈走去。
明明也就几步近,他的心却咚咚跳起来。
有些,有些像幼时在国子监第一次被国子监祭酒提问。
她,果然在里面。
猪圈外立了根高高的木头杆子,杆子上悬了一盏破旧的烛灯,灯光扑闪着将她在圈中的景象照了出来。
她靠在墙角,怀里睡了只猪仔,脚边也躺了几只。
她身上沾了很多猪的粪便,脸上有着红红的巴掌印,脚上光着,有数道被石子划破的划痕,原本白皙的女儿家的脚,像个男人,粗粝不堪。
她穿了月氏国女人的衣服,可衣服也碎成了布条子,胡乱搭在身上,好像只消稍稍一扯,那衣服就会全部碎掉。
凤承天脚步一趔趄,立刻扶上了一边猪圈围栏。
制成围栏的木头上也染着猪特有的恶臭,他爱干净,可此时也懒得将手撤开。
睡梦中的她阿嚏一声,接着动了动,将头歪到一边,双手一甩,把手里猪崽子甩出去,自己则再安然入睡。
那猪崽子委屈地跑到自己母亲身边,也再睡去。
看到这番滑稽景象,凤承天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跨入猪圈中,手环到她的腰上,稍一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
她感觉到有人触碰,身子一抖,睁开了眼睛。
初初睁开时,眼睛里最原始的表现是惊恐,之后是掩装的强硬,在看到是他后,则又变作了轻松。
她也只是轻松呼了一口气,然后拍拍他的肩:“你来了。”
好像他们不过就是久别重逢而已。
他眼中不知为何,好像有些涩,连着鼻子也有些酸:“嗯,朕来接你回长安。”
她有些懊恼:“啊?又回长安啊?”
他不语,只是把她抱得更紧,连带着粪便也沾了他一身。
“那好,就回长安罢。”
她故作顽皮的笑彻底惹疼了他,他抱着她,下一步忽然就不知该做何是好。
她下扬州时,他都没亲自去送送她。
唐康回来说,她走的时候,一直在回头望。
他那个时候想,她回头望的大抵是应惊鸿。
“那个时候,我等了你好久。”她小手攥上他胸前衣襟,低低这么说了一句。
她不想忍了,这些日子,熬了很久,她是好想他。
她理不清自己感情,他能不能再给她些时间?
可她想他,也想告诉他。
说句矫情些的,她想凤承天想得快要死掉了。
“这边怎么回事?为何会有打斗之声?可是应尚逃了?”
支彦的声音自远处传来,他踏在地上的脚步声很重,哒哒地走近二人。
凤承天又觉自己衣襟一紧,低头一看,风裳因紧张,下意识便攥上了他的衣服。
她秀眉颦蹙着,一张脸紧张望着发声的地方,她身体里散发出的恐惧,他清晰感受到了。
若此时只有他一人,他大可不顾性命地杀出去,与支彦生死相较。
可如今有她,他就不能。
他抱着她,跳到另一处羊圈中,隐到了黑暗里。
支彦的身影越走越近...
脚步声踩在夜里如冬夜的风刮过未戴一点遮挡物的面颊,生疼,却也无可奈何。
重重的脚步声后,又混入另一声脚步。
只是后来的那脚步很轻很轻,非耳力灵敏者不可察觉。
应惊鸿站在支彦身后,越过他,看向羊圈里,那里很暗,其实他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知道,她就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他转了身,离开。
不消晃眼功夫,支彦的肩膀就被人重重一拍。
“首领,首领,除却粮仓那边,另外驻留原地的士兵们也遭到神秘人的袭击,现在士兵们都死了近大半了,可就是找不出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支彦脸上剧变,拽起面前人的衣领再次确认:“你他妈确定?你不是敌营奸细?”
士兵哭:“首领,我是跟随您自小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