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又后退了一步:“我之所以方才那般求你,只是怕你连让我回扬州看望爹娘都不允许,我怕你果真将我一生都困在长安。如今你给我自由,风裳就在此谢过陛下了。扬州如今危险重重,陛下龙体贵重,应为整个北凉百姓着想才是。”
她又退一步,之后双腿跪下,在他面前重重叩首。
她头磕着,却有千百斤重,一时间,她保持了那个狼狈难堪的姿势,半天未直得起腰。
也不知多久,她终于听到他带了些沉冷的笑意:“故而,你这是与朕划清界限,彻底诀别?”
“伍妃娘娘心念陛下,此次应尚害的她父亲身陷牢狱,实在对她不住。”
他的脚步一步步朝她而来,风裳跪着,身子慢慢颤抖起来。
“应风裳,你心里有朕!”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应风裳!回答!”
“应尚此次下扬州,凶险万分,听闻陛下六宫薄弱,常娄大人一直在谏议选妃之事,陛下虽政务繁忙,也该将此提上议程了。应尚只怕一去不返,只能提前祝陛下弱水缭绕,江山安康。”
她就努力去为他保江山,为他也尽一些绵薄之力。
至于心中有无他,她无心力去想,她怕果真在心深处窥得一二对他的情感,自此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是你心中所愿,可是?”他再问。
风裳垂着头,坚定回答:“望君得偿所愿。”
可是她不是应该知道,他的愿望里也有她一部分吗!
柳木门再次被摔得啪一声作响,好了,她期待了那么久的他能再来一次,她也总算是期待到了。
既然得了他的允肯,她便收拾行囊,及早出发。
可扬州这事不过才出来一天,就传遍了长安。
第二日,告病多日的大将军应惊鸿便出现于朝堂上,请缨回扬州。
他离家五载,未曾归家,如今家乡受难,他没有理由不回去。
但凤承天却以凉州夜郎国依旧虎视眈眈为由,命应惊鸿留在长安,随时准备出征凉州。
而驱赶月氏便交给十一王爷凤承易,应尚则替应将军传达思乡之情,跟随十一王爷凤承易下扬州。
可应尚就也只是跟随,没有被封任何军职,北衙百骑副统领竟作为普通士兵回扬州作战?
此一事朝堂再掀波澜。
当事人却是一副早已了然于胸的状态,下朝后,神情不变地淡定回了北衙收拾行囊。
不过几日,大军便整装待发,虎小爷和陈蛋都请求跟随风裳一起回扬州,但风裳只道百骑需人守着,在她离开长安的日子里,莫叫长公主一派将势力偷偷渗入百骑中了。
陈蛋虎小爷只能留守长安。
晚秋的季节,风裳随着大队伍离开了她来了一年多的长安,再次踏上归乡路。
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性命活着回来参加那个人的那场国婚。
或许,这次归乡除了保卫家乡,更多的是可以让她理清自己的心。
贞贞...凤承天...
可她未曾预料到,此次扬州之战,所发生的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经历了前所未曾经历的,阴谋诡策,艰难抉择,九死一生,有人拼命相护,有人为她而死。
过往种种,竟也开始一点点拉开序幕......
她握着着刀剑,一步步离开长安,数次回头相望,却始终未曾望到那抹明黄身影。
她终于还是落寞收回视线,坚定踏上了返乡之路。
可其实身后一直有一道忧切眼神相随,直到她身影消失于长安大道,直到北凉军士与远方山脉共同融入天际,那道眼神方收了回去。
“将军,回去罢。”
柔然将信递到应惊鸿手里,之后安静立到他一边。
应惊鸿看了看自扬州发来的急件,把信收到了怀里。
“马匹粮食可都备好了?”
柔然点点头。
应惊鸿收回望着城门的目光,转了身,离开。
秋阳点点洒落,柔然随在男子身边,试探着问:“将军是在与家中通信吗?”
男人没有说话,却将信件捏得更紧了。
柔然没有再问,将手钻到男人宽大的披风里,靠着离他更近了些。
“柔然随将军一同回扬州好不好?你忧心她,柔然知道,我便同你一起护着她可好?”
他其实有时很像孩子,总需她去一遍遍问声可好可好?
“不必,扬州已不复安稳,此次凶险,你守着应家军,翎儿顽劣,只怕将我行踪透露。”
柔然眼里染上落寞,低低应了声哦。
他便伸出手将她搂到怀里,但也只是搂着,没有什么保护之意。
“凤承天此次也必下扬州,宫中空虚,凤承明与凤心云定会趁势谋划些什么,你与太尉安大人要随时观察着,莫叫两派势力出现悬殊,打破如今的势力均衡。”
“好。”
“凤承天此次若不能活着回来,帝都想必大乱”
柔然听此,猛地望向应惊鸿。
却见他亦是脸色肃穆,紧皱了眉:“月氏国在北凉先帝在位时曾被打得败兴而归,当年其损失惨重,没有百年无法恢复元气。可此次却在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敢再犯北凉”
柔然心下一凛,不禁问:“将军的意思是,此次月氏进攻扬州有异?”
男人停了脚步,眼中愁思只更浓重,他停顿许久,忽而变了脸色。
“马上回府,我要即刻前往扬州!凤承天这几日定会被困于宫中无法脱身!”
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