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是见到了他府中众多姬妾,虽未正式成婚,可那的确都是他的女人。
后来,她遇到白逍,白逍为她找了这永和坊的居所。
永和永和,她确实希望自己永远宁和。
可事实是,世间之事从不会宁静平和。
白逍,那样一个逍遥自在的人,还是死了。
说实在,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身边的人死去。
并且,这个人的死,她有参与一半。
风裳的整张脸已是因惊恐而变得渐煞白起来,她身体摇晃着,就要转身离开。
一个暖暖的、有些硌手的小玩意儿被塞到手里,是昨日她送的那小桃核,又送还到她手里。
田成真是个不动声色而残忍的人。
“应风,从你踏入长安始,你便逃不了。”
风裳紧紧将桃核握到手中,紧得似乎那桃核抵着皮肤都沁出了血。
桃逃,她和白逍谁都逃不了。
她早便知道,这长安城中其实根本无人可安,处处富贵,处处危机。
那日将这桃核交给田成的时候,她其实想过结局,但不是让白逍死的结局。
她来这里七个月,白逍说的让她找出大富贵之人的言语虽然不能全部听信,但亦有些真言。
故而,她骗取天下世人公认的第一才子白逍的诗篇,用以竞卖,只不过是想从能拿得出奇宝中的人考察,究竟谁才有可能帮到她。
晚春时节拿出的天山雪莲、寒冬腊月新鲜的荔枝、天竺圣经,还有应惊鸿的将军令牌。
来拜访白逍的人个个不凡,但不凡之中实是平凡。平凡中,她却看见了不凡。
田成,送了大半年的油菜花煮面,用能让人踹死他的举动,让她看到了些希冀。
一碗油菜花煮面,既寓意着田家之主欲请白逍见面,又含着另一层意思囚禁。
不选择自由,便是囚禁。
所以白逍每次都是自己把油菜吃完,把一碗面留给她,他的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他不自由,宁死。
那面确实像极了铁牢中缚人的长条铁棍。
一根一根,勒得人喘不过气。
在北凉,都城长安是直属中央管辖,能在长安都拥有囚人自由的权利,甚至是世人皆关注的白逍的自由的,必定是极上位者。
朝中欲有人令白逍参仕途,以其名望影响民间舆论。
听闻朝廷中现有三派,大长公主凤心云一派,新帝一派,还有中立一派。
向来得民心者得天下,能掌控白逍这一民间“皇帝”,自是一大利器。
这是风裳所想,所以那日她终是等不及了,她想送个桃核测测田成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是哪个掌大权的人。
因为应惊鸿要回长安了,回京之后,便是大婚。
她等不及。
却不知,原来所有事皆不是她所想那么简单,田家之主,过于残狠。
不过一个象征逃走的桃核,便已动了杀人之心。
己不得,便毁灭。
死亡是永远的囚禁。
“应风,想见应惊鸿,就凭自己的本事。”
田成的一句话让陷入自己世界中默默哀戚的风裳忽地一愣。
她抬头看向他。
“应家军在凉州一战中虽大胜,但亦伤亡惨重,回长安后必会重新征兵,你既想见他,不若去应府报名。若过了,在军营中好生训练,自会见到他。”
风裳听着田成一席话,在那里立了良久。
次日,风裳立在应府前,看着排了整整一条街的前来应征应家军的队伍,她捏紧手中的桃核。
这次可不能再逃了。
在知道白逍死去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就变得软弱,想要逃离这里。
可她应风裳实际是个倔的自己都怕的人。
有时候,她想要一个答案,就势必要得到一个不可。
长安已渐渐入夏,队伍又长,随着正午的到来,风裳拭了拭汗,不久,终于轮到了她。
她在府前报名簿上写了应风二字,稍留了些个人信息,大抵是住址,户籍所在,以及过往生平等,以供其上进行筛选。
待将那些入过牢或有不洁过往的人筛去,剩下的便再另行测试。
填完后,风裳离开队伍,整个人似乎突然轻松了起来。
她松快地踮踮脚,望向长安崇仁坊一条富丽繁华的大街,又转身看向那占了这长安大坊的应府。
应府之后的十几里地,是北凉皇宫。
皇宫巍峨,里面住着北凉最至尊的男人。
她忽地想知道,那位年仅二十的新帝究竟是何模样?
她虽远离都城,但也听闻新帝被先皇之姐大长公主打压,皇权旁落,不得施展拳脚。
风裳唇边勾起一抹笑,这些人事关她何事?
那皇帝是懦弱无能,又或是一朝夺权,都与她无关,她只消入军习武,准备见惊鸿就是了。
或许那时,他会告诉她,一切不过场误会。
可风裳最大的缺点就是永远都将命运想得太过简单。
她不知道,那位皇宫中的至尊男子以后会是她命运最大的羁绊;她更不知道,那所谓的关她何事在她此后一生中却是关乎她命。
风裳又回头看了眼依旧冗长的队伍,却恰恰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依旧跋扈,眼中却又带着丝姑娘们稍有的狡黠灵动。
是那日执壶烫人以求路的小姐,今日依旧是一身男装。
不过风裳觉着,今日这位小姐的男装倒是合身了许多,扮装技术果是精进了。
看来也是位痴心于她的应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