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队穿着整齐冷着面容,带着满身煞气甚是庄严的官兵,分左右两边站在那囚车两边向前面滚滚走着。
而坐在囚车里的,是个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的的女人。那女人手上拷着链子,神情萎靡满是沧桑的被迫架在那囚车上。头卡在囚车外面,脖子卡在囚车上。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中衣,就像是怕人不知道她此时的身份般,那衣服上大大的写了一个‘囚’字。
女人面色灰败、双眼无神,整个人的感觉看起来甚是苍凉。可即使是满身狼狈、衣冠不整、潦倒脏乱,却依旧不让人觉得厌恶难看。反倒……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另样的凌乱没敢。
路边的行人瞧见被关在囚车里,正推出来游行示众的女子,也都只是退在路的两边,有的只是安静的看着她,有的则是互相低着头窃窃私语着。
楚芸清并不认识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她是犯了什么事,只是满脸疑惑的混在人群中,退到路边等着那囚车走过。
“哎!这王家娘子当真是可惜了!嫁了个无用的相公吃苦不说,最后还沦为阶下囚,给她那相公赔命!”
“可不是嘛!这王家娘子平日里娇滴滴的,连块石头都拿不起,怎么就会弑夫了呢!”
“哎……着实是可怜呐!”
楚芸清听着身边两个中年男子在那窃窃交谈着,从他们那话语和神情中,似乎对这事情还有些惋惜与不忍。
楚芸清拧拧眉,刚想过去开口询问一下这事情。就听另一边两个女人用着颇为尖酸的话,彼此谈论着。
“哎呀!我就说,这李氏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就是狐媚子转世,总喜欢勾搭那些已婚男人。这下好了,可算是受了报应了吧!”
“可不是嘛!我家那死鬼,以前可没少受这狐媚子引诱。家里都穷得要揭不开锅了,还巴巴的往她那送米呢!哼……”
“谁说不是呀!那家那口子,这地里干活瞧见了那狐媚子,那一双眼睛就像是被迁了魂一般,舍不得挪开!今日倒好……瞧着那狐媚子这模样,看她还敢不敢四处勾搭男人了!”
“呵!还四处勾搭男人,这下好了!老天爷都看不过去,受了报应了吧!”
那边两个男人还在同情囚车里的女子,而这边两个妇人则是交头接耳的,说着甚是恶毒的话。
楚芸清听着那两个妇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可想而知抬她们对那囚车里关着的女子,是有多么的痛恨和厌恶了。
对于这两个大婶对那女人感到厌恶和排斥,这种心里楚芸清十分的了解。归根到底,也不过是‘嫉妒’两个字而已。
而越是受男人欢的女人,那么被同为女人的其他女人厌恶、排斥的几率也就越大。
男人和女人截然不同的对话与态
度,楚芸清却也都只是听听,打断了要开口过去询问他们的念头。
不管是问那两个男人,还是那两个妇人。楚芸清所得到的答案,也都未必是客观公正不带私心的。换而言之,他们的眼睛上都是戴了有色眼镜的。所以他们所给的答案,也都是有失公正、公平的。
就在看到那囚车在官兵们的押送下滚滚前行而去时,楚芸清突然发现,在那囚车旁边跟着一个人。那个人不像其他人那般只是在路边等着,而是全程跟在那囚车旁边,就像是在跟着那囚车上的女人。
楚芸清定睛看去,发现那个人竟然是个衣着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头上头发犹如一条条藤条般黑不溜秋垂在身侧的乞丐。
那乞丐右手上握着一根高过他头顶的木棍,左手则是弯曲着拿着个破碗,腿脚有些不利索的,颤颤巍巍的跟在囚车旁边。
楚芸清看着那乞丐,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奇。想着这一个乞丐,为什么要一直跟在那女人的囚车旁边呢?
莫不是他认识那囚车上的女人?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那囚车和跟在囚车旁边的乞丐,满心好奇的楚芸清,不禁抬脚迈开步子,鬼使神差的也跟在那后边向前边走了去。
楚芸清也不知道自己是太过无聊,还是因为太过好奇。她跟在那囚车和那乞丐身后,绕着淀州城四个城门都走了一圈。
囚车上的女人被游街一圈之后,就又被那些官兵送回到淀州府的牢房里。而那个乞丐,也跟在那女人的囚车旁边,整整的跟了一圈。直到那女人被押送回牢房里,他这才停下脚步在淀州府外面巴巴的看着那女人被拖着拉离凯。
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淀州府的门后边,乞丐则站在淀州府外面看着那女人。楚芸清则在那乞丐身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开着那乞丐。
女人给押进去有一会儿了,那乞丐也都没有离开,依旧是站在淀州府对面的街道上,定定看着那女人消失的方向。
楚芸清站在乞丐身后,上下打量着那个似乎在想什么想得入神的乞丐。
那乞丐身形瘦弱,四肢甚至有些干煸,面上的肌肤毫无光泽,沟壑粗糙的样子就像是那树上的皮一样。
而从那乞丐的外形与模样上来看,他无异于是乞丐群里最底层的那些乞丐。平日里不但要受寻常人的唾弃和鄙夷,甚至还要受他们同伴的欺负和凌辱。
就这样隔着一段距离,楚芸清也不知道她等了多久,这才见那树底下站着的乞丐,终于收回了视线,他一边拿着手上的棍子在地上戳了戳,慢慢转过身挪动着步子想要离开。
楚芸清看着他那行动不便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