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是长兄自己的事,长兄已经花费了足足五六年的时间选定了、做了决定、也娶了进门。可她呢?表面上不干涉,也欢迎,其实底子里一定要自己再观察一遍做出结论了才对这个新嫂子放心。
正如阿娘比的那个例子,她和当今皇上之间的相处。
屠昌从当皇长子时,到当太子,再到登基,真的对她从未有恶意,所做的唯有多方照拂。可她呢?从心里地从来都是防备他的。
甚至是待她比亲娘都依赖的果儿,稍有不如意,她便不是从果儿的角度去理解,而是首先觉得齿冷。
其实齿冷的该是他们吧?例如果儿,他对她奉上一颗赤子之心,她待他的却是一份带着评判的、随时有可能收回的爱意。
曾经,她还自诩如母亲一般对待果儿。可跟真正的母亲一比,她差得真的太远了!
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身边那些对她忠心耿耿的属下……百里芸烧烧地捂住脸,觉得自己此刻好羞愧!
好想找个人把这些堵心的话都敞开了聊一聊。
百里芸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蹑手蹑脚地溜到后花园的墙根儿,跳墙去找拓跋猎了。
拓跋猎除了大朝会的时候到朝堂上站一站,一般不上朝。自从跟小狼的婚期定下,连大朝会他都没心思去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儿,他去作甚?
府里已经按照长公主府的标准休整好了。他现在每天没事儿就在自己府里转。
转什么呢?转着看府里的每一处地方,想象着一个多月以后小狼娶进来了,这个地方会怎么样。
这个地方看起来很漂亮,她会多喜欢一点吧?王伯说春天的时候藤架上的花开得特别粉嫩,他可以牵着她到这里转转。
这个地方的树很高大,距离也合适,阳光也合适,可以支一架秋千。王伯说,对面的那个空当以后可以放一张摇篮。他和溪桑在这边荡着秋千,他们的孩子就放在摇篮里,暖融融地在阳光底下听着爹娘的笑声睡觉。
孩子……想到孩子,原本觉得很碍眼的刘晋似乎也不那么碍眼了。他给他和他小狼的孩子们安排布置了很多适合他们生活成长的地方。预备了好几个儿子女儿的,连孙子孙女的都考虑到了。
他就每天那么转来转去地看,想起什么了,就让王伯帮着去布置。
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拓跋猎第一次没再那么急火火地躁动。他一点一点地细细察看自己以后和溪桑的家,觉得等一个多月以后,他可以把这座府里每一个地方都覆盖上他期待的痕迹。
不是刘晋准备的,而是他为她准备的,他们的家。
百里芸跳墙过来的时候,拓跋猎正眯眼看着隔开两府的这道墙想事儿。
以前,是因为疑心病重的老皇帝在,做什么都要小心翼翼。如今,一切的阻隔都不存在了。溪桑就要成为他的小媳妇,这堵高高的墙下面,要不要开个门呢?
两家的围墙之间有一条九尺宽的夹道,只做分隔两府之用,并无人行走。如果百里府也同意,两家可以把这条夹道从两头封住,然后在同样的位置对开两扇小门。
这样,媳妇回娘家、和从娘家回来就都方便了,而且不用被外面的人看见。
拓跋猎是知道的,外面那些人的规矩多,如果媳妇正大光明地有事儿没事儿就回娘家,会被人诟病。
可媳妇儿不管有什么愿望,拓跋猎都愿意满足她。
正这么琢磨着,就见墙头上一个身影一闪,朝思暮想的人儿转眼间便落到了自己面前。
百里芸手里还拎着裙摆呢,没想到过来就能看见拓跋猎,落地以后一边赶紧整理裙裾,一边惊讶地道:“猎哥哥,你知道我要找你啊?”
拓跋猎忍不住笑了,手一伸把姑娘搂进了怀里:“我的脑子不知道。但我的心肯定猜到了,所以让我站在这里等你。”
百里芸脸上微微一红,心里却觉得圆满了。
跟这种心灵感应相比,长兄的那一bō_bō的狗粮一下子就被比到了两百里以外去!
想起长兄,刚刚的那种愧疚和挫败感又泛了起来。百里芸嘟着嘴轻轻揪着拓跋猎胸口的衣裳:“猎哥哥,我心里不舒服,有事想跟你说。”
离此不远就有凉亭,凉亭位于缓坡上,几棵桃树适当地遮挡着视线,不让远处的人看清亭子里的情形,亭子里的人却可以透过树影看到远处的景象。
拓跋猎牵着他的小姑娘往凉亭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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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有过布置新婚新居的经历么?其实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心态是一样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