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李孚如顿时一愣:“母亲,难不成之前已经千方百计请好的那些文教女艺师父,都给人家退回去?”
“退什么退?母亲又不是个糊涂妇人!我史家左丘氏,岂能教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子弟?只是,仅仅那些师父,怕是不够了。我看,除了史家我亲自教导,还要给她加上杂家。”
李孚如忽然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您亲自教导史家,还要请杂……杂家?”
左丘氏薄责地看了儿子一眼:“不至于吓掉了你的下巴!你和元宝儿心不静,不善著史,我也从不曾勉强你们接下我们左丘史家的传承。你父子二人既身为男子,随如今大势,跟着儒家学成治世之术,售于帝王之家,也算得宜。而我史家之学,自有我师兄弟和他们的弟子们传承下去,也从未指望过你们。如今,我要为我这多灾多难的外孙女儿打开人世万千条路,让她随心所欲,见猎心喜,一生生机勃勃,怎么,你有意见?”
李孚如:……没有!他绝对没有意见!他哪敢!
百里芸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真的能过上这样的日子!
早晚习武各一次,早饭后和晚饭前再上文课女艺一个时辰,然后其他所有的时候就是纯玩啊!
而且这个玩,还是高级定制vip——一群专家教着她玩!
她嗅一嗅花草,就会有人诱她各种花香。她摸一摸猫狗,就会有人逗引她各种有趣的驯养之术。她跑去水边玩水,会有人招惹她泅水玩耍。她好奇地摸摸妆台上的发簪,会有人笑吟吟地给她演示胭脂水粉、钗鬟头面的种种用法搭配。
百里芸忽然发现,她身边的每一个人——给她穿衣服的小姐姐、伺候她吃饭的胖妈妈、院子里洒扫的小厮、管理花草的花匠、看门的大伯、值守的护卫……每一个人都是某一行的佼佼者!
这些人,在如今这个时代地位不会很高,应该是统称叫做“匠人”,属于匠人中的“大匠”。但来自后世的她岂会看不起这些各行各业的精英?放在后世,多少钱才能请来一个这样的顶级私家教练啊乖乖!
百里芸不敢去问外祖母和舅舅,怕他们看出她发现了什么。她如今扮演的是一个四岁的小豆丁,可以早慧,但不可以早慧到多智近妖。
反而,如果她顺势而为,就顺着长辈们给她铺好的道儿一头扎下去,今后反倒再也没人会怀疑她为什么会懂得各种奇怪的东西、会有无数稀奇古怪的想法了。
而且,有人教着她玩,还不限制她怎么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她其实激动到灵魂颤抖啊有木有!
上辈子她都没有这么嗨啊妈妈咪呀!
百里芸玩疯了!
因为实在是玩得太嗨了,以至于等郡守夫人钱氏翠柳带着两个儿子风尘仆仆赶回家中的时候,就见到了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芸豆饼”……
时节已近中秋,府中上上下下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到了临近中秋的几日,更是到处都是准备过节的热闹气氛。尤其是厨房,整日都飘着香气,忙着制作各种糕点,要在十五当夜祭拜月神和祖宗,还要与相熟的人家相互走礼。
已经玩得撒了欢的百里芸很自然地泡在了厨房里,短短十余日已经被外祖母和舅舅惯得百无禁忌的贼胆十分肥壮地冒出了一个有趣的主意——她要把自己做成一块月饼,送给外祖母和舅舅,吓他们一跳!
由于计划实施的太过于顺利,以至于中秋节当日的傍晚,一长溜马车浩浩荡荡停在了郡守府门前时,惊喜的外祖母和舅舅怎么都没找着百里芸。
等钱氏领着两个儿子在前厅给婆婆正式行了礼,想要见见家里的小客人时,一个巨大的糕饼盒被抬了上来,百里芸身边的胖妈妈抽着嘴角禀告:“这是溪桑小姐亲手准备的糕点,特意嘱咐这个点儿献上的。溪桑小姐说了,祝长辈们圆满安康!”。
胖妈妈的心情此刻无以言表。溪桑小姐特意叮嘱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许提前泄露糕饼的秘密。而老太太和李大人又特意叮嘱了,因夫人和两位少爷要给溪桑小姐惊喜,也不许提前告诉溪桑小姐近日夫人和两位少爷会归家。如今,可怎么好?
想想小姑娘特意扮的那个造型,她实在是想象不出看到盒子掀开时,夫人和两位少爷会出现的表情……
话说这李孚如的夫人钱翠柳,虽非官宦人家出身,但也绝非等闲人家的闺女。她乃是名噪一时的江南首富钱家唯一的嫡女。
钱家巨富,却没嫡子,便不讲究那些官宦贵族人家的臭规矩,打小儿把钱翠柳当男儿般养大,一手把家业交给她打理。又由她亲手带大了唯一的庶弟、钱家目前的家主钱庄。
钱翠柳出嫁那天,小家主才刚八岁,哭着鼻子舍不得,怕姐夫欺负了姐姐,非要把钱家一半家产给姐姐做嫁妆,还要把家里的护卫也拨一大半给姐姐防身,弄得钱翠柳差点儿哭得不嫁了。让当时亲自前去江南迎娶的李孚如简直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