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芸却打算临走前拿他逗个乐子,戳着他的胸口道:“说不想娘,却把我当娘,拓跋猎,你什么意思啊,嗯?”
拓跋猎定定看了她的手指一会儿,翻身躺倒叹一口气:“溪桑,你别戳了,我难受。”
百里芸心里一紧:“怎么了?”她是不是玩笑开过了?
拓跋猎看着帐顶,简单的心思并不知道隐瞒:“我守孝呢。祖父说,这一年我暂时不能娶你,他也不许我胡闹、杀人、乱发脾气。他说,让我去京城,找到师父,让师父再陪我一年。溪桑,我知道守孝的意思,我都跟郎风问清楚了。
之前二十天,我觉得心都被掏空了。你来了,我才觉得我虚弱,我那会儿就想有个人像你那样,把我搂在怀里,无论我怎么样,这个人都还疼我。你陪了我两天,我过了那个劲儿,我就缓过来了。我不会一直把你当娘。我也没真的把你当娘。我就是想有个人疼我。
溪桑,我不想你走。我想你在我身边。他们说我得娶了你才能让你总在我身边。我现在娶不了你,可我还是想你在我身边。
以前,我们俩都小,我就想一直养着你。后来你长大些了,我亲了你,就开始发疯地想你。可你太小了,我怕伤着你,就听了祖父的话,去跟老泰学内功心法。不过我那个跟你那个不一样,我那个是收敛yù_wàng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忽然扛着老泰跑了么?因为我想你想得受不了。
我本来下定决心五年之后再见你的。可是才四年,你就把我找到了。那天见你之前,我是又高兴又害怕。高兴见你,害怕伤你。可真见到你的时候,你真把我吓着了。”
百里芸想到那天自己故意装得那样儿,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拓跋猎没看到。他幽幽地看着帐顶,脑子里还在回想着那天的情景:“整整三年零八个月没见你了,你变化真大。一眼看去不怎么像我小狼,倒像是一个我不熟悉的半大不大的姑娘,还是规矩很多的那种。我一下子不敢动了,不知道你还是不是你,我再过去亲近你,你还愿不愿意。”
我愿意的……百里芸心里默默地说。
拓跋猎抬起双臂垫在后脑,无奈地道:“你细声细气地叫我过去,那声音让我发毛,但我又不舍得不过去。幸好我过去了,看到了你那个跟以前一样可爱的样子。”
百里芸很想问清楚到底什么呀?她就一直想不通当时是怎么露馅的。可是想想之后发生的事,她脸一红,又不好意思问了。
此时,拓跋猎眼睛看着空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容:“溪桑,我喜欢亲你。真的喜欢。我知道,你也喜欢。”
百里芸咬着自己的嘴唇,小脸不知不觉地发烫。他的话太直白,她下意识地想要否认,可想起那天自己下意识的反应,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拓跋猎却又叹了口气,语气变得黯然:“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连夜跑回来,告诉祖父说,我要娶你,我不等了,我立刻就要娶你。”
百里芸怔怔看着他。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又忽然跑掉的。
当年她跑了,是想要离开他。而他跑了两次,却都是为了想好好地娶她。
拓跋猎的语气低落下去:“可是祖父却遇到了意外,他忽然决定要走……总之计划被打破了,我再也没有之前的心情,也不想在祖父的孝期做出对他不孝的事情来。”
百里芸还来不及反应,就听他低落地道:“溪桑,你别碰我,真的。你一碰我,我就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百里芸:……
景泰二十年元月二十八,镇北王拓跋求下葬于西北拓跋氏墓葬群。当日,拓拔谨归营,全军正式举哀九日。
二月初二,圣旨抵达西北。诏令世子拓跋宏继位镇北王,其妻孙氏为王妃。册其长子拓拔谨为世子,其妻高氏为世子妃。
拓跋宏面无表情地率妻儿伏地跪拜,领旨谢恩。刚要起来,却见宣旨使臣摆摆手,示意他们等一等,转身又拿出了一道圣旨。
大意是:东亭郡王夫妇不幸病逝,帝心甚痛,不欲夺其爵、降其位。然郡王无后,郡王之爵无人可继。特以兄终弟及,册封拓跋猎继其兄长之位,为东亭郡王,赐住京都王府。
这道旨意一出,拓跋宏、拓拔谨顿觉齿冷!孙氏则是用力垂下头,死死地掐着手心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他们自己知道拓跋涵是失踪,但皇帝收到的密报可是拓跋涵死于拓跋猎之手啊!皇帝这哪里是施恩,他的用意是诛心、是离间、是想要拓跋家父子猜忌、兄弟阋墙、反目成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