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娘特地做了不少点心,她做得都极为用心,比如那荷花枣泥糕,用的是上好的红枣揉成泥,做成荷花的形状,蒸出来的时候就犹如夏日初绽的荷花,栩栩如生,甚是新地址:
因着时间紧迫,她也只来得及做两三样点心。
她端上桌后,搓了搓手,有些羞赧地望着穆凌落道:“小姐,我只来得及做这些,家中的东西有些少,您先将就着用些。若是,若是喜欢,厨房还有……”
穆凌落望着那仿似绽放的荷花,忍不住赞了句:“三娘,你的手艺越发好了。真是香,我自是喜欢得紧的……”
吴三娘搓着衣角,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小姐,小姐喜欢,喜欢就好,都是以前小姐教导得好,不然,不然三娘哪里能有今日,都是小姐的大恩大德……”
“好了,三娘,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还提来作甚?如今啊,你这手艺可比我好多了,我怕是都不及你的十分之一了。来,快坐下,大家伙儿一道儿守岁。”穆凌落招呼着吴三娘。
“还是不了,我身份卑微,不敢与小姐,王爷你们同坐,若是……”吴三娘到底有些胆怯的,她特别地怕宿梓墨与柳浩轩。
“三娘,你都认识我这般久了,怎生还如此的生疏的?一个是我哥哥,至于阿墨,你还不认识吗?这是我未来的相公。再说了,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下人看待,你不必妄自菲薄。你就跟良儿一样,是我的家人,是我的亲人与好友。好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关了门,咱们好好儿围着一桌子烤火吃东西,何等的快意自在。”穆凌落打断了她的话,连忙道。
柳浩轩闻言,也淡淡地抬头扫了眼吴三娘,见她脸上有伤,不由微微地抿了抿唇,淡淡道:“既然阿落都如此说了,你也不必推辞了。坐下吧!”
吴三娘得了准许,这才小心地捡了张椅子坐下。
穆凌落招呼着众人吃点心,自己兴冲冲地就去夹那荷花枣泥糕,嗅到枣子的香甜,她就迫不急待地往嘴里送。她方才根本没填饱肚子,对着那一伙儿别有用心的人,她哪里吃得下饭。果然还是三娘她们懂她,见她来了就准备了如此多的好吃的,真是幸福啊!
“等等……”吴三娘急呼。
穆凌落才堪堪送了到嘴里,咬了口后,嘴里咬到了硬物,糕点也烫得她直呼。
“烫烫烫……”
吴三娘是趁热端来的,而那荷花枣泥糕虽说在路上被吹凉了些,但耐不住里头还是滚烫的。穆凌落一个心急,就烫到了自己。
宿梓墨坐在柳欢媛的身侧,与穆凌落相差了点,他连忙越过柳欢媛,倾身前去,伸出了手,急道:“快吐出来,别烫到了嘴!”
穆凌落这下是连眼泪都要烫出来了,里头那硬物可能是被蒸的时间太久了,热烫得很。她眼泪汪汪地望着宿梓墨,却不敢吐。
她还是知道的,宿梓墨有点儿小洁癖。而且,这玩意儿的确好烫啊1
“快吐,我接着了。别怕!”宿梓墨放柔了声音,手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穆凌落见他坚持,心里一暖,也就吐了出来,还没咬透的枣泥糕碎屑,以及里头露出来的黄橙橙的小铜钱,都摊在了宿梓墨修长如玉的手心里。
穆良则是立即起身去给穆凌落端了温热的茶水给她含着,冬日的凉水实在是透彻刺骨,自是不能让女子喊着的,但热水兑了点凉水,就能稍稍缓解些疼痛的。
穆凌落连喝了两口水才堪堪缓过来,口中被烫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疼。
而宿梓墨则是去一边清理了,柳欢媛望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
“铜钱?”柳浩轩望着宿梓墨手中的秽物,不由蹙起了眉头,抬头望向了吴三娘。“这里头怎么会有铜钱?”
吴三娘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此时吓得站起来,脸都白了,眼里隐隐有泪,“我,我是,我是……我不是故意的,我……”
柳浩轩诘问的语气太过强烈,气场太过压抑,就叫吴三娘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放了铜钱在糕点里,又放在蒸笼里蒸了这般久,若是被人咬到,肯定得烫得起泡。你明明知道,为何不提醒阿落,你如此迫害她,到底是何居心?”柳浩轩脸含怒。
“我是……我还是想给小姐惊喜……”吴三娘吓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她真的只是单纯地想给穆凌落一个惊喜。
却没成想,穆凌落竟然如此地着急,她话还没说完,她就开吃了,她都没来得及告知她缓一缓。
穆凌落忙拉住了质问的柳浩轩,急忙道:“哥哥,你是真误会了!三娘的确是为了我好,是给我惊喜!”
“阿落……”柳浩轩抿了抿薄唇。
“这是民间的一个传统。在除夕与中元节吃的东西里放入铜钱,若是咬到了,那个人在未来的一年就会财源滚滚,万事如意,事事顺遂。”穆凌落解释道,“三娘怕是为了这传统,才特地去做的这荷花枣泥糕,为的不过是让我讨个好彩头。却没曾想,我竟然如此的猴急,竟都不等东西凉一凉就开吃了,她是连拦都没拦住。三娘是我从安榆带来的人,哪里会对我起坏心的,哥哥你会错意了,错怪了三娘。”
说起来,穆凌落自己也觉得甚是不好意思。
柳浩轩在京城长大,哪里知道这些平民间的玩意儿,此时听了穆凌落的解释,这才明白了过来,脸上有些尴尬。
他望了眼吓哭了的吴三娘,“那真是对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