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穆家一片愁云惨淡,穆刘氏自昏迷中醒来后一直哭个不停,穆风也在一侧唉声叹气,他望着面无表情站立在屋内的穆七郎,猛地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穆七郎现在也没心情与家人周旋了,他沉着脸站在一侧,望着众人的面色难看至极。他抿了抿唇,转身就要回房。
“站住,你要去哪儿?”穆风见他离开,面色阴沉,怒喝道。
穆七郎脚步一顿,看穆风发脾气,微微垂着眼,语气冷淡道:“回房。”
“回房?现在回房作甚?遮丑吗?当初你做下这等事时怎生不见你知羞耻?现在再来如此作态,又有何意思?”穆风怒喝道。
遮丑二字深深地刺痛了穆七郎的心,他紧了紧身侧的手,望着此时变了慈祥脸色的穆风,“你以为我愿意吗?谁让我生在贫困之家,我要在书院里立足,身上一无钱财二无身份,我除了附和那些贵族富庶公子还能如何?他们要去逛青楼楚馆,他们要开诗会,请花魁女妓来助兴,这是很正常的事。我一个穷小子,难道还能不合群,让人欺凌不成,只能应承下来。我哪里会知道,我会这般倒霉,染上这等……”
穆七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明明是他的出身不好,这才有了今日之祸,但凡他家境好,会需要去附和那些刁蛮的贵公子们吗?
穆风震惊地抬眼望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般的话来。
穆刘氏向来心疼穆七郎,现在见他身体不适,又遭人唾弃咒骂,心里更是疼了,忙拦在了儿子面前,对穆风说道:“老头子,你就别再逼七郎了。他如何想这般,现在他心里已经够难受的了,你何必还怪他?”说着,她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穆七郎拧着眉,继续厉声道:“若是你们能给我个好环境,让我生在富庶之家,我又何必抬不起头来?那些贵公子哪里比我好,论学问样貌我样样不必他们差,不过就是差了身份,要是我也生在那样的家庭里,我肯定比他们做得更好,而不是在书院里浑浑噩噩的度日?”
想到此,他就嫉妒得厉害,凭什么他就只能出生在这样贫困的家庭里,老天爷真是不够公平。
他如此疾世愤俗,此般言语,让一直想让儿子读书出人头地的穆风目瞪口呆,他震撼地望着面容扭曲的穆七郎,眼神陌生得仿佛眼前是个陌生人,他抖了抖手指,“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以前穆七郎是多么温和上进的人,怎么现在却成了如此模样……
穆七郎咬牙恨道:“这都是你们逼我的,都不怪我,都是你们的错!我要回房休息,今日的午饭不必叫我用了。”说罢,他转身就离开。
穆风气得心肝都疼了,他恨不得追上去把这个儿子给打一顿,却被泪流满面的穆刘氏给拉住,“老头子,你就别逼他了。孩子心里苦着呢,往日里在学院里也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你就让他静一静吧!”
这一次穆刘氏再也没了平常的坚强泼辣,得知穆七郎病了后,她就好像老了一大截,脸上连神采都没了。
穆风只能随着她的动作坐了下来,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眶也微微湿润了起来。“造孽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往日里也是个硬汉,现在也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暗暗落泪。
顿时穆家屋子里都是一片哭泣声,许久,穆风擦了擦泪,道,“七郎这病还是得治的。”
总不能让一个年轻的孩子就这样断送了一辈子,还是得让他把病治好才是办法。
穆刘氏愣了愣,似是想到什么,眼眸一亮。“对啊,阿落似乎说过这病现在趁早还是能治的。虽然程家不让咱们去城里治,那咱们就让阿落治吧,总归是自己人,她还能问咱们要钱不成,肯定得尽心尽力地把七郎治好啊!”
穆风却蹙了蹙眉头,“这……”
“这什么这,这本来就是阿落的错,若不是她当众揭穿,七郎会这样没面子嘛?她怎么就不能私下跟咱们说,偏要在叔公和村长面前提,我看她就是故意的。现在让她给七郎治,那是应该的。”穆刘氏忙道。
一直在一旁站着的穆四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娘,爹,七郎得的病……阿落是个女孩子,男女授受不清,她怎么能治啊?而且,阿墨也不会答应的。”
“都是亲戚,有血缘关系的,他们还怕什么?有什么授受不清的,当初阿落小时候她七叔可是抱过她亲过她的。”穆刘氏蛮横道。
“这、这那是一样啊!!”穆四郎急道,“小时自然是无所顾忌,但现在大家都长大了……”
穆刘氏一扭头,“反正这是就这么定了。你回去把这话给我传给阿落,那一百两可也是不能少的。”
穆风顿了顿,想起穆凌落的威胁,他凝眉道:“够了,你别再胡搅蛮缠了。若是为了七郎好,你就别像往日那样指使得阿落一家团团转了,不然这事……恐怕也要兜不住了。四郎,你就问问阿落能不能给治吧,七郎到底是她亲叔叔,她肯定也不想看到她叔叔痛苦不堪的吧?你就与她说说,至于那一百两,我们也不用她出了。只是,你那十两银子,还得给出的,七郎病好后,肯定是要去科考的,这路费是少不得的。”
穆四郎闻言,想起穆凌落的话,他垂头,低声道:“这话……我、我给传一下。但十两银子我恐怕是拿不出的,爹也知道,我现在是在帮阿落干农活,一家人也就是混个温饱,哪里有什么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