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想想,我比起那些我时常批判的王们,皇们,帝们,又好出多少呢?都是一丘之貉,同一货色啊。”飞龙说道。
“那还是不一样的,至少你还有反省意识,有忏悔,纠错,弥补和渴望救赎的心思,至少你心中还有上帝绝对道德律令的时时逼问。由此我心里也有一个好奇,为什么柳韵总是要陷入在不完美的烦恼中呢?总要陷在自我怀疑的挣扎中呢?总要陷在道德自罪的痛苦中呢?总要陷在思维的病态的恶性循环当中呢?而且总是放之不下,挥之不去,举步唯艰,寸步难行呢?”昭熳问道。
“这正是因为她心里存在着一种冥冥中的绝对道德律令对自己逼仄呀,这种律令不是自己的制造,而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冥冥中就先在存在了的东西,这东西其实在每个人身上都有,只不过在她身上表现得更加尤为敏感和在乎一些。”飞龙说道。
“那你呢,你的道德自罪又是怎么来的呢?”昭熳说道。
我的情形主要是在刀枪剑戟的血腥沙场上,那时我也是冷酷无情,残忍酷烈的。多少人死在我的刀剑之下,连我自己也数不清了,这种现象难道是自我的虚幻和臆造吗?难道只能被说成是自我强迫症吗?难道只能被简单地说成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这些说法都没有从人的精神心灵的终极根子上去谈问题,而是自大自负地采取了一种只截取人的精神心灵的中间状态的武断性的说法。这种心理治疗不是治本,而只是一种暂时的注意力转移,只要那心中完美的观念和绝对道德律令的始终存在。我能说我所杀的都是坏人,都应该死吗?那我自己又算是个什么东西?本着人人皆是善恶兼有的人的大前提,我也是杀了善人好人的,被我所杀者与我又有什么私仇?只不过是站在了不同的利益团体里面,只不过是出生在了不同的国家和地域,民族和种族,因而在团体发生利益冲突纷争时,也不得不跟着拔刀相向,挥戈对战……冤不冤枉?无不无辜?死在我刀剑矛戟下的难道不包含着这样的冤枉和无辜吗?不包含着这样的冤魂和无辜之魂吗?”飞龙说道。
“我能理解。看到有些人的挣扎,煎熬和彷徨,我现在觉得追求自由是需要付出个人的代价的,还没有作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就不要也在那儿瞎叫嚣,振振有词,痛心疾首的,结果自己却在现实中宁可忍受着专制霸权的qiáng_jiān,压制,奴役,欺凌与羞辱,也不愿主动从对之的依附中勇敢地走出来,去承受自己自由选择的后果与代价,去承受自己勇敢追求人格的独立与尊严的后果和代价。这难道是一种真正的勇气和胆量吗?必须要怀疑自己,深深地怀疑自己……”昭熳说道。
“在这依附中面对专制暴力的绞索,铡刀和断头台说着奉迎,巴结,讨好和阿谀之辞的人,不正是在作假见证吗?不正是在出卖自己的灵魂吗?这成为在专制强权垄断集中操控一切经济生息命脉情形下去谋取和赢得自己利益,好处与成功的最佳方式和途径。然而违反的是神圣之诫命,践踏的是神圣之尊严,毁坏败坏的是神圣之生命。就短暂速朽的现世自我物质享受与物欲满足来说,他们赢了,就永恒的自我精神与灵魂归宿来说,他们输了。出卖灵魂就是在败坏生命,摧毁生命,制造地狱,杀灭自我生命死而复活的希望,杀灭灵魂永恒的希望。”飞龙说道。
“相比你思想认识的深刻,你的情感和灵魂的真诚更让人垂泪。”昭熳说道。
“专制极权独裁的制度不仅会制造少数人的专制,即君王及其统治集团的专制,还会制造多数人的专制,即多数人的暴政。这种由多数人专制,由暴民专制所形成的对人间和美社会的杀伤力,一点也不比前者小,甚至还更为惨烈和恐怖得多。我自己梦境中出现的血腥残忍的杀戮场面,恐怖裂魂的死亡景象,有些是专制暴君及其专制集团的国家杀人机器制造的,比如你们所遭遇的诛连九族满门屠戮等等,有些是我自己在沙场上惨烈厮杀的亲身经历与目击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