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日怎的有空到臣妾这里来坐坐？”亲自为殇帝倒上一杯雨前龙井，齐清雪笑意一如既往的淡然。书启寒看见他父皇目光紧随母后双手移动，待她抬眼时又恍若只是在注视那杯茶，神色无异的端起茶喝了一口道：“早上跟太子去御花园赏花，回来路过安心殿便想着进来瞧瞧你。”
“御花园赏花？”她蹙眉回想了一番，随即舒展开来笑道：“哦，想起来了。皇上跟太子必定是去看那新株进的虞美人吧？昨儿个臣妾也去看了，确实好看。本想请皇上一同观赏的，只是您忙于朝政之事，臣妾也不敢打搅。”
“无碍，有空皇后再陪同朕一同观赏也可。”虽然知道这女人心口不一，殇帝也无可奈何。这么多了，相敬如“冰”成了习惯，看破不说破也成了习惯。
书启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顺便感受着此时尴尬的气氛。他也不知父皇是怎么想的？一大早不在温柔乡里呆着，反而传他去御花园一同赏花。虽然春暖花开，繁花似锦，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他不信天天赏花的父皇会一点都不腻，一大早兴致还如此好。如果，说是赏花，却又心不在焉，最后兴致似乎还没他高。
路过安心殿时突然又说要进来看看母后，书启寒算是懂了。
懂了又如何，他也只是个旁观者……
夫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炷香时间的话，或许双方都觉得这样的确很没意义，遂殇帝说要走了时，皇后只是微笑的恭送。
父子两个走在一起，身后跟着一众宫女太监。途径飞鸿阁时，殇帝突然吩咐道：“让御膳房把早膳送到飞鸿阁来，朕要与太子一同用膳。”说罢率先迈步往里走去，书启寒紧随其后。
飞鸿阁处于宫中较高的位置，站在二楼的回廊上能将大半个皇宫一眼望尽。已不复年轻的帝王矗立在这里，负手眺望远处某片开阔的地带。当年他就是在那里登基为帝的……
早膳一一摆上桌，皇上与太子却没有入座用膳。父子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回廊下，不知在聊些什么，看皇上面色似乎有些严厉，宫人也不敢上前多言。
“你让沈家的人入了国子监？”
“……是，父皇。”太子面色平静。这事父皇迟早会知晓，他也没打算有所隐瞒。越是做得隐秘，越是引人怀疑。遂不慌不躁的回道：“儿臣知道父皇对沈家有所忌惮，但如今沈经识手中也无兵权了，沈百舸又早已辞官……”
“你想将沈家那两个小子收为己用？”殇帝混沌的双眼此刻异常清明，锐利的目光直射向身侧的少年！书启寒心下微颤，面上却依旧镇定，弯腰一揖解释：“儿臣不敢！儿臣此举是为整个隆禹朝野考虑！”
“哦？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为隆禹考虑法？”
“父皇，沈家历经多代皆是忠心为国。且由沈家出来的将领都文武双全，战场上能应对自如。儿臣以为不可错过此等良臣！”
“你不知朕与沈家之间有隔阂？”
书启寒闻言却轻笑一声，抬手引着父亲到屋里桌旁坐下说：“当然知晓，即便如此沈百舸也愿意将最有潜力的两个孙儿送进国子监，将来为隆禹效力。无论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儿臣只想斗胆提醒父皇一句——北恒国日渐强大起来了，单凭一个沈经识怕是不行！”
殇帝眉头下意识皱起，明显不想提起北恒国这桩让人头痛之事。耳边太子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放眼整个朝野，再也找不出能比沈家更骁勇善战的。故而儿臣才会将沈家那两个小辈收进国子监。”
桌上都是些清粥小菜，殇帝看了眼也没什么胃口吃了，挥了挥手拒绝太子盛好的粥，长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做。不过还是得防着些，沈家……若真有什么旁的心思，干脆就一个不留好了！省得麻烦！朕还有事要忙，你自己用早膳吧。”说罢起身离去。
书启寒恭敬送走父亲，随后重新坐下自顾自喝着清粥。催安从外面进来，小声凑到太子耳边说了几句话。
“小打小闹而已，没什么特殊的就不必每日禀报了。”神色中有几许烦躁。沈家……也不知沈宗恪与沈宗毓到底能不能跟他们的父辈一般智勇双全……
“是……殿下！”催安躬身应答，随后便立在一旁服侍太子用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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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皇宫来，国子监的清晨更显喧嚣。没有助教在时，好学的学生通常会在自己房中放声晨读，以此加深记忆。而不爱晨读爱赖床的学生总是会在被吵醒后去敲自己平日最看不惯那人的房门，然后就是一番争执……
沈宗恪两兄弟不爱晨读也不爱赖床，鸡鸣之时便起身温习了一套沈家独传武艺，各自回房休整后便去百膳堂用早膳。
同来用早膳的学子们突然发现厨房真的换人了！再也不是那粗鲁的孟老三，而是一名五十来岁，瘦瘦高高却长着方脸的男人。捆着白色的灶裙，手里掂着柄大勺正指挥众杂役做事。回头时看见沈家兄弟进来，熟门熟路的打招呼：“哟！两位沈少爷也来用膳？正好，香喷喷的青菜粟米粥刚出锅，来两碗？”
两兄弟看清眼前的人皆是一愣，跟在身后的小松倒是先惊喜的叫出来：“钟九师傅？！”
百汇楼的白案师傅钟九，竟跑到国子监来当伙夫了？
在来来往往学子好奇的打量中，沈宗恪两兄弟与始终握着大铁勺的钟九交谈了一番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