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千佛道:“放他下来。”
安缇如一甩手,那人重重砸到地上,一个翻身,扑在地上咚咚咚地磕头:“谢常公子饶命。谢壮士饶命。”
安缇如冷冷道:“再说废话,立马把你扔出去。”
那人连忙道:“我说,是今天下午有人来找我,让我多带几个弟兄到松冷街上蹲守着。看到有人死了就出来闹事,把人引到怀仁堂来。
他给我五百两银子,说…说要是让大家伙砸了怀仁堂,多打死几个人,他还会再给我们五百两。”
常千佛问道:“那个人是谁?”
那泼皮摇头道:“我不认识,那人蒙着脸,说话的声音也奇奇怪怪的,故意不让人听出来。”
常奇道:“你蒙谁呢?你不认识人,那五百两向谁取去?”
那泼皮快哭了:“是真的,那个人有武功在身上,他说给我五百两,我哪敢真的跟他要。
他还说我要是敢说出去,就把我杀了喂狼狗。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啊。”
安缇如一步上前一步,将那泼皮提起来就要往外扔。
那人吓得尖声乱叫,手脚并用,在空中胡乱扑打:“爷爷饶命,我全都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台阶下全是红了眼的遭难者家属,只要安缇如一撒手,那泼皮立时没命。
没道理到此时还咬着牙关不松。恐怕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常千佛道:“先放他下来”
安缇如一甩手,那泼皮又被扔到地上,连番惊吓之下脸色惨白,委顿地上,人已经瘫了。
常千佛道:“对方做事缜密,从他们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先把那个受伤的带下去,接上肋骨,别让他们死了。”
蒋凡让人把那个重伤的泼皮抬了进去。
常千佛又问那几个伙计道:“你们在派药之时,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接近药锅?”
几个人都连连摇头,一个伙计答道:
“除了他们几个,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我们当时都很忙很累,药棚周围又那么多人,就是有人挤过来也不会太留心。谁能想到……”
说着一声叹息。
常千佛说道:“不急,再好好想想。”
一众人全都皱起眉头,苦苦思索,忽然有个小伙计神情动了下,略有迟疑:“我往锅里倒药的时候,陈三……跑过来跟我说了几句话。”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都想起来:“我也看到陈三了。”
“他也到我们那个药棚去过,跟他一起的姑娘还给了我一块酥心糖。”
在身上遍搜了一阵不着,道:“应该是拉扯时掉了。公子要看,我现在就去找。”
常千佛淡淡道:“不必了。”又问:“你们说的这个陈三,是什么人?”
蒋凡道:“是万胜药堂的一个伙计,平素经常往我们堂里跑,跟大家关系都还不错。”
怀仁堂的一众人全都气愤地嚷嚷开了:
“真没想到陈三是这样的人。”
“万胜药堂一直就看咱们不顺眼,上次他们那个厉管事从我们门口路过,还出言不逊,要不是当家的不愿意跟他计较,我们早跟他们打起来了。”
“上次他们还往我们门口扔死狗,肯定又是他们干的。”
常千佛皱了皱眉,蹲在大桑树后的穆典可也将秀眉蹙起来。
她想起来,那日她受徐攸南所托,去寿安药堂议价,从那嗑瓜子的少女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那少女好像是叫做小玉。
蒋凡说道:“万胜药堂是谭周的弟弟谭朗开设的,怨咱们抢了他们家生意,两家一直不大和睦。”
谭周是穆沧平的智囊,足智多谋,武功高强,江湖中无人不知晓。他的弟弟谭朗却是不学无术,文不成武不就,却靠着兄长的名气在江南江淮一带混得风生水起。
就是曾风光一时的江南三姓,见了谭家的人也得客客气气的。
要说滁州城谁有胆量寻常家堡的晦气,也只有这位谭爷了。
常千佛沉吟一刻,又问道:“那个陈三是个什么样的人?”
蒋凡协助蒋越打理药堂,哪有工夫去关注一个别家药堂的伙计,往身后看了看。
几个伙计支支吾吾的,常千佛道:“你们照实说。”
一个平时和陈三关系很好的伙计说道:“陈三人很老实,心地也很好。上次梧桐路上的陈大娘病了,他背着陈大娘跑了好几条街去看大夫。我真不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
他旁边的一个伙计也说道:“我也不相信。陈三人虽然笨了点,但心眼不坏。他经常被永康药堂的伙计欺负,好几次都跟我说,要学好本事,到我们堂来做事。”
常千佛蹙眉道:“陈三…有点笨?”
那个和陈三要好的伙计道:“陈三脑子并不笨,就是有点口吃,做事反应慢了些。别人就都说他笨。他都二十五岁了,还没说上亲事。”
常千佛沉吟道:“你们刚才说,他是和一个姑娘一起去的松冷街,那个姑娘是谁?”
那伙计道:“我不认识?”
“陈三为什么会去松冷街?”
“他说要去清安路,应该是陪那姑娘去买胭脂香粉的。阿青还说,那个姑娘看起来很是伶俐,不像是能看得上陈三的样子,要找个空提醒下陈三,不要被那姑娘骗了,把钱都花了。”
穆典可又往树冠中央挪了挪,确认被遮挡看不见了,这才冲巫仰止道:“你问他们,那个姑娘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个子不高,很漂亮,鼻子上还有颗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