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老者应声而起,一起出掌攻向常千佛。
常千佛一振双臂,双拳敌上四手,暴喝一声,体内气息涌动,汇于一处,冲向小腹月关阙。
只听体内“嘭”一声,像是瓶塞拔出的声音,关隘已开。
一股磅礴劲力从体内冲泄而出,荒原上像刮起了一阵狂风,飞沙走石,树木狂摆,那两个绛袍老者被迎面来的这股劲风吹得几乎不能睁眼。
常千佛身上银白的袍子被强劲的气流吹得鼓起来呼呼作响,像迎风出征的战船上饱满的风帆。手肘往后一缩,紧拳再度击出。
两个老者猝不及防,被这骤然来的大力击得飞退出去。
那身材敦实的矮个老者惊呼出声:“日月聚息,你是常家堡的人?”
准确说,是常家堡的主人。
看常千佛年纪轻轻,神色端严,当不是那位玩世不恭二爷常季礼,应该是大爷常叔夜之子了。
当下那两个老者互看了一眼,神色肃然,俱有些惊疑不定。
常家堡一向不插手外界纷争,怎会与容相起了冲突?
容相之命固然不可违,伤了常纪海的宝贝独孙可怎么好?
一想到那位不动声色的老爷子,两人顿感一股无形威压袭来,像被两只无形大手缚住了心胸肺腑,呼吸难畅。
常千佛收拳立起,银色长袍猎猎翻动,周身凛然之气已退,趋于平和,然而精气神已大是不同,焕发出一种强大而慑人的气场。颇似常纪海当年。
两叟心惊,且不说今日之举常纪海会不会追不追究了,单看眼下这情形,两人只怕已不是这小公子的对手。
常千佛嗓音平平,不卑不亢,道:“在下洛阳常千佛。敢问两位前辈如何称呼?”
容翊负手站在山坡上,远远眺望战场。青玉色的冠带随风飘舞,长衫起伏,英姿勃勃中之中自带一股儒将fēng_liú。
食指屈于身后,轻轻叩着玉扳指,饶有兴味地看着远方,唇角含笑:“日月养息,日月养息,缺月功半,日满大成。看来他是自损修为,提前冲关了。”
和顺颇有些感慨:“他应当知道,只要他愿脱身离去,相爷自不会为难他……怕和那位常家大爷一样,也是个情种。”
容翊抬头望天,天上正是一轮缺月,月影下浮云一缕缕,大雁成双过,凝目望了片刻,叹道:“缺月不知向谁圆,犹羡雁客寒复暑。做个情种……也挺好。”
和顺知道自家公子是伤感了。
这些年,容翊几乎没有再流露过这样的情绪了。
在酬四方与穆典可下过一盘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明显不一样。
与宁玉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宁玉拿那一位在他身上做的文章不可谓不多。穆典可并不是长得最像那位的,然而举手投足间流露的那股气韵儿,却是像了九成有九,连自己一个外人见了都心惊,况乎容翊本人。
毕竟当年,他与柳小姐是那等地爱意深长,刻骨铭心。
和顺在心中叹息,若那位四小姐不是这等麻烦的身份,又性好杀戮,或可以收入府中,公子瞧着,也能稍稍开怀一些。
偏偏世事争不如人之愿。
容翊仰头望着天上疏疏几颗星,神色沉默,目光深邃绵长,像是在看着谁人的灵魂,片刻后掉过头,说道:“准备迎敌吧。”
话音落,那厢常千佛已击退了身着绛袍的青冥二老,纵身拔起,衣袍鼓风,像一只振翅大鹏,御风而至。
他本就轻功过人,此时强行冲破月阙关,内力大增,乘风而行,速度极快。
黄渊正指挥着神箭营强攻,忽然见常千佛击退青冥二老,直奔容翊所在的方向去,立刻明白他的意图。
擒贼先擒王!穆典可一行人久战不出,常千佛这是动了挟持容翊的心思了。
当下黄渊一马当先,调转马头往回冲了去,迅速拉弓射箭,大声喝道:“保护容相!”
乱箭纷纷射来,却哪里够得着常千佛一片衣角。
前方众骑兵迅速竖举枪迎敌,常千佛单足轻点在枪头上,借力飞起更高,如鹰行长龙,瞬息滑出数丈。
众将士手挥长枪,对着天空一顿乱爱刺,却是无一中的。眼睁睁地看着常千佛在头顶上踩空而过,一往无前地扑向容翊所在的山坡。
三军回援。
穆典可全心对战李慕白,并不知身后发生了何事,听得阵阵惊呼声,仰头看去,正好见常千佛纵身拔起,银袍翻飞鼓动起来,上面尽是大片血渍,胸口不由得一窒。
徐攸南惊呼道:“不好,有诈。”
穆典可登时脸就白了。
她知道徐攸南与施叠泉之间有交易,那徐攸南定然是知道什么。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乱说话。
猛地回头看向徐攸南。
徐攸南道:“容翊的卫队里有擅长”忍术两字尚未出口,就见黄渊带队往回奔去。
这正是脱逃的大好机会!
左袖一拂,五六枚梅花镖一齐射向李慕白,左手却是抓向穆典可:“快走!”
这一抓却是抓了个空。
穆典可心急如焚,不等徐攸南说完就冲了出去。本待要回头问他一句,忽觉背后凌厉有风,俯身一躲,回头一看,原来是徐攸南朝着自己出手了。
电光火石间心念一转,顿时明白徐攸南的用意他是想要自己扔下常千佛自己独自逃命去了。
几乎是冲徐攸南吼了出来:“容翊的卫队里到底有什么?”
徐攸南不应,竟是抬袖扬镖,朝穆典可进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