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是从留仙居西边的藕花池子里悄无声息地潜进来的,黄渊事先并不觉。
他是个身经百战的军人,战场杀敌,尸山骸堆都见过,可是乍见这么大的蛇怪,还是有些腿软。当下紧握刀柄,冲那些正提着水桶往里冲的士兵们大叫道:“后撤!都后撤!”
军令如山,不问缘由。一众人飞快地往院外撤退。
已有人看见了那条黑色巨蟒,大声叫了起来:“蛇…蛇…妖怪啊”
士兵们毕竟比寻常人有胆气一些,略惊慌了一下后,马上镇静下来,迅速而齐整地往院外撤退。
几个赶过来帮忙灭火的酬四方仆役见了这情形,却是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常千佛在冲天火光里奔逃,既要护着穆典可,又顾着院中还未撤离的一干人,不敢激怒那巨蟒,险象环生。
黎安安看得心惊肉跳,失声大叫道:“快!快去找雄黄粉来!”
当此情形,哪还分什么敌友,黄渊迅速吩咐手下去寻雄黄粉。指挥神箭营退守到十丈外,重新摆好阵势,朝着那巨蟒射箭。
方显的这支队伍装备精良。寻常箭矢除了箭镞用铜,箭身皆是以竹木打造。而神箭营所用之箭,箭镞以及箭镞之下三寸都是纯钢锻造,再由精于射击的弓箭手以大力射出,杀伤力十足。
然而群箭落到巨蟒身上,竟不是“噗噗”折断,就是贴着蛇身滑出去,可见蛇皮之坚厚。
黎安安急了,抓过身边弓箭手手里的大弓,张臂拉弓,弓没拉开,胸口一阵钻心疼痛,险些给疼晕过去。
一把将大弓塞到梅陇雪手中,道:“你来,用你最大的力气。”
梅陇雪羞愧道:“我不会射箭。”
不等黎安安露出失望表情,梅陇雪忽然大叫一声:“有了!”顿地弹起,朝西边的藕花池子扑了去。
湖中央一块巨大的方石,放置约摸有些年头了,苔藓丛布。
梅陇雪第一下溜了手,第二遍便吸取教训,吐了口唾沫在手上,用力搓了搓。屈膝沉腰,一用力,将湖石抱了起来,冲到巨蟒跟前,一抬手,用满力将石头砸了过去。
湖石呼呼地翻滚着,砸到巨蟒身上,直砸得那蛇腰处一凹。
巨蟒吃痛,发狂地扭动着身躯,蛇尾乱摆,甩到房梁柱子上,房梁柱子便断裂。正熊熊着着火的房屋轰然垮塌,坠地扬起巨大烟尘。
叫火灼了的巨蟒越发狂躁,身体乱摆,掀得带火的梁柱椽子满空乱飞。
黄渊眼看情形不妙,又着令全体将士往后撤。
仍有来不及闪避的士兵叫火炭砸中,惨呼连连。
这完全是帮倒忙!
黎安安急了,口不择言,冲着梅陇雪大喊:“你傻啊,砸七寸,你不知道?”
梅陇雪觉得好委屈,她怎么不知道砸七寸,可是那蛇一直在乱动,她砸不到啊。
跑回去抱起湖石再砸,这一砸却砸了个空,更生气了,回头冲黎安安叫道:“你来砸啊。”
此时院中人员都已退到百丈开外。
常千佛不再退让,握紧了穆典可递过来的短剑,迎着巨蟒飞身而起。将要被吞入口中时,一脚蹬在巨蟒下颌之上,翻身上了巨蟒头顶,一刀扎在蟒蛇鼻子上,手腕用力一翻,将那鼻子搅得稀碎。
院内院外几百号人,这黑蟒谁也不攻击,就冲着自己和穆典可来。
毫无疑问,这是条家生蛇,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他没有仇家,这蛇多半还是冲着穆典可来的。
蛇类视力微弱,以鼻识人,得先坏了它的鼻子。
巨蟒痛苦地翻滚着,头部大力甩动,将二人甩了出去。
常千佛抱紧穆典可,借力凭风,一去数丈,回头冲正抱着湖石认真砸巨蟒的梅陇雪叫道:“小花儿,过来!”
梅陇雪应声飞奔过来,叫道:“爹,什么事?”
常千佛把穆典可塞到梅陇雪怀里,道:“照顾好你娘,有人要杀她。”
梅陇雪重重点头。
常千佛又看了黎安安一眼:“还挺得住吗?”
黎安安道:“死不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言语之间颇有些得意。
身为大夫,黎安安对人体构造最是熟悉不过。一箭穿胸过,只是看着凶险,根本没伤及要害。
常千佛放心了,说了声:“替我照顾好她。”飞身而去。
黎安安在身后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我还以为你是关心我呢。”
失了目标的巨蟒满地游窜,到处都是尖叫声。
常千佛纵身跃上蛇头,一拳下去,巨蟒一块额骨发出“咔擦”碎裂声,凹陷下去,却并没有伤了根本。
黑蟒意识到危险,拼命地甩着头,想把常千佛甩出去。巨大的身躯捶着地,在地上砸出道道深坑。
蛇皮滑溜,常千佛被甩到蛇身中央,手一抖,从袖口甩出一团细白的银丝来。正是行刺穆典可的那群少年所用的切风铁。
不知道徐攸南是不是有意为之,切风铁一共十五根,他只带走了其中十三根,给常千佛留下了两根。
常千佛正是追查这两根切风铁的下落,才一路查到了酬四方里。
行医之人务求腕力精准,分毫不错。这份功夫,常千佛已是练得炉火纯青,盘成一团的切风铁自袖口甩出,迅速散开成一缕,叫他用剑尖一挑,迅速带动着朝蛇身缠去。
蛇身粗壮,三丈长的切风铁还不够绕上两圈。
但对轻功过人的常千佛来说,这就够了。
常千佛小心挑着短剑,不让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