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吉,你将张尚书的戡合拿来给王尚书,这事是你自作主张,张尚书不知道吧?”
这时下面一阵嘘声,王雅量也有些不满地说道:“请讼师注意你的用词,不要诱导证人。”
张小吉早就已经录过口供,自然明白规矩。他摇摇头道:“是老爷让小的将戡合拿给王尚书的,小的如何敢自作主张,又从哪里可以拿到戡合呢?”
刘进云道:“恶奴欺主之事,难道我们见得少了吗?你作为张尚书的下人,知道戡合的作用,转手将它偷盗出来卖与别人,这不是很正常吗?”
张小吉道:“小的只是外府管家,负责与外面通人情,接待宾客等事。而老爷的书房小的是不能进去的,有专门的书房管事的。小的如何能拿到戡合呢?”
刘进云笑道:“可是你没有证据证明是张尚书命你拿戡合给王尚书的呀?”
底下又是一阵嘘声,刘进云面不改色地笑看着张小吉。他自然知道,法官也不会相信是张小吉自作主张拿戡合给别人,可是他现在只能在这里找突破口,先把事情慢慢地拖着,多一天时间,主家才能多做一些准备。
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张小吉轻轻地说道:“刘讼师,小的不识字。”
众人一阵大笑,这是快意的笑,这是讽刺的笑。刘进云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烧,张小吉不识字,那他偷戡合出来就不成立。王雅量难得地没有拍惊堂木,也是笑着看着刘进云。
刘进云狼狈退下,刘力思笑着上场询问了张小吉一些具体的情况,然后满意地退了下来。
以后的日子就在不停地验证口供方面慢慢地过去。刘进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又无法可施。这一次锦衣卫竟然都没有拷打一个嫌犯,而且上次的火烧锦衣卫事件也让证人们明白,自己的主家已经放弃了自己,这时自己的命显然更重要,自然不敢再出现什么翻供的情况。
而刘进云虽然嘴利,但在事实面前,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第五天时已经到了审问沈四一伙的时候了。刘进云仔细询问王师爷后,也没有办法睁着眼说是王师爷自作主张来杀人灭口,于是终于将三尚书中的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牵扯了进来。
不管是公诉人还是旁边听审的民众,精神都是一振,这时便有人四处打听,想要拿到第六天听审权凭证,这倒是让有这凭证的人发了一笔小财。
第六天,王雅量开庭后便传南京户部尚书郑三俊上庭。法警拿着传票前去郑家,不久便身上带伤地跑了回来。回禀王雅量道:“小的前去郑家,郑尚书已经去了户部,小的便赶了过去,却被郑尚书的家丁赶了出来,还撕烂了小的衣服,踢了小的几脚。”
王雅量点了点头道:“你且先让医生给你看看伤情,并将衣服损失情况登记好。书记官,有请锦衣卫骆指挥使前来。”
骆养性这几天一直就守在法院外,听取手下的案情汇报。这时听到法官有请,立即跟着书记官进了法庭,恭敬行礼。
听审诸人见平日凶恶的锦衣卫如此有礼,而户部尚书竟然将法警打伤赶了出来,一时都有些唏嘘。王雅量满意地道:“骆指挥使,本法院临时征调锦衣卫,前去捉拿凶犯。此事符合《大明律》的规定,不过本法院担心普通锦衣卫无法完成任务,所以想劳烦骆指挥使,此是人情非是法理,所以要请骆指挥使自行决定。”
修改后的《大明律》中规定,法院可以临时征调当地厂卫甚至地方官兵捉拿凶犯,只是现在王雅量是要借骆养性的势来压制南京户部,而骆养性并不属于南京锦衣卫——南镇抚司管辖,所以便有如此一问。
骆养性恭敬答道:“职责所在,但凭法官大人吩咐。”
旁边听审众人都觉得震撼,法官不过是七品,而正三品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在他面前竟然要敬礼,听其吩咐,看来这官大官小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王雅量拿出传票道:“本法院先行谢过骆指挥使。请骆指挥使将传票上所传之人拿来法院,以便于本法院继续审理案件。”
骆养性接过传票,出门便点上了三十多个手上功夫厉害的锦衣卫,他带来的人少,所以从南镇抚司中临时找了几十个硬手,以备不时之需。
一行人骑着马,很快来到南京户部门前。骆养性命人拿着传票叫门,门子懒洋洋地看也不看就说道:“郑尚书身子不爽利,今日不见客,你们快走吧。”
那个送传票的锦衣卫小校一脚将他踢倒在地,骂道:“老子不是找你们办事的,老子是来拿人的。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不把锦衣卫当回事了。快点爬起来,带老子去找郑三俊。”
那门子一骨碌地爬起来,弯腰道:“军爷请,小的在前面带路。”
骆养性摇了摇头,有些人别人对他客气,他总要摆些架子什么的,等到别人对他凶恶了,他才会对别人客气,人呀,真是贱呀。
在门子在带领下,锦衣卫来到户部主官衙门。骆养性上前对郑三俊道:“郑三俊,本官奉南京法院令,前来传你去法院询问,请跟我来吧。”
郑三俊大怒道:“骆家的小崽子,就是你爹也不敢这样跟我说话,说年纪我比你爹还大,说官职我比你们都要高,有你这样对待长辈的吗?”
骆养性冷笑道:“今日是公事,不叙私谊。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摆什么长辈谱,长官谱。这是法院的传票,你跟着我走一趟吧。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