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的手术是在人民医院做的,手术非常成功,医生说,恢复之后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现在张全走路跛脚,完全是心理作祟。
他的腿是被人敲断的,张全自我心理暗示,觉得只要他好好走路,就会再次被人敲断腿。
骨科的医生说这是创伤后应激障碍,让他找心理医生。
张全和夏春燕愚昧的认为,找了心理医生就算精神病。
好好的人,怎么会因为腿断过一次就得精神病呢?
受伤的又不是头!
医生肯定是想骗钱!
张全不去看心理医生,走路跛脚,他又怀疑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他,越发不愿意练习走路。
紧接着,张全又知道蜂蜜制品厂开张生产东西了,他偷偷去打听过,听说现在的厂长很厉害,张全想想跛脚的自己,厂长梦在那一刻碎的差不多了。
反正有女儿寄钱养家,没有了梦想的张全索性在家当咸鱼。
现在,张全知道蜂蜜制品厂的厂长是沈雨轩,夏春燕又拿到了霍勒斯太太的电话号码。
张全的厂长梦又复苏了。
张全和夏春燕想的一样,沈雨轩还没有他家女儿张敏年纪大,还是个学生,有什么本事当厂长?
厂长的位置等于是悬空的啊,这就是给张全留的!
张全一拐一拐的走到院子里,他努力的平衡双腿,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走路。
可惜,见效甚微。
他的腿就像少了一截似的,明明是两条一模一样长的腿,他却走出了一长一短的效果。
张全的心理暗示非常强烈,被人敲断腿的恐惧深深地扎根在他的心底,给他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要当厂长的喜悦无法抵消被人敲断腿的心理阴影!
深秋,张全走的满头大汗、走的内心烦躁,走的恨不得再把腿敲断一次,再重新接起来一次!
“别放弃啊,继续走啊。”
夏春燕无法体会张全内心的焦虑,还在拼命地催促张全。
张全又怒又恼,抬脚踢翻了离他最近的搪瓷水盆。
“哗啦……”
搪瓷水盆在地上翻滚的声音极其刺耳,再配上张全阴鸷的眼神,把夏春燕吓得一个激灵,赶紧住口了。
“给小敏打电话,让她汇钱!”张全命令夏春燕道。
夏春燕觉得闺女在外面挣钱不容易,小声推诿道:“家里还有钱啊,小敏月初刚汇的钱。”
“不够!我要去治腿!”
“啥?去看精神病啊!”
“闭嘴吧你!”张全紧张的打量四周,确定没有邻居听见,又低吼道,“你还想不想当厂长夫人,坐小轿车?要是想,就赶紧去打电话要钱!”
夏春燕顿时妥协了。
天气越来越冷,冬天骑自行车也太冻手了,坐小车多舒服!
夏春燕又骑上自行车,跑去邮电局拨电话。
夏春燕还是第一次给张敏打电话,张敏给他们留了电话,又说往香港打电话贵,没事儿别打电话。
夏春燕一听特别贵,就不舍得拨电话了。
反正闺女能按时汇钱,就说明过得不错,还打电话干啥!
第一次往香港拨电话,夏春燕还是有些忐忑的,经过漫长的转接,夏春燕总算听到电话那头有人说话了。
但是,怎么是个男人?
“喂,边个啊?”
电话另一头的男人又问一遍,语气显得特别不耐烦。
夏春燕连忙道:“我是张敏她妈,我找张敏!”
“扑街啊!”
电话那头的男人低骂一声,果断挂断了电话。
夏春燕懵了,什么情况?
怎么挂断了?
她还没有和闺女说上话呢!
夏春燕赶紧对接线员说:“同志,我还没说上话,怎么断线了啊?你赶紧再给我接通!”
“后面排队去!”
越洋电话难打,邮电局又只有一台电话能打越洋电话,夏春燕后面等了三个人,夏春燕想和接线员争辩,她明明还没说话就挂断了,凭什么还要排队。
但夏春燕看到接线员不耐烦的冷脸,就蔫了,老实的重新排队。
足足过去一个多小时,才重新轮到夏春燕。
电话重新接通,接电话的还是刚刚那个不耐烦的男人。
夏春燕怕他再把电话挂断,抢先说道:“我真是张敏的妈妈,我找她有急事儿,你帮我传个话啊。”
“乜事儿?”
“啊?”张敏听不懂粤语,自己也说起了豫南话,“你说的啥啊?”
对面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着怒气,咬牙切齿的问:“你找她做什么!”
“你喊她接电话,我自己跟她说!”
“不说就挂了。”
“别别别啊。”夏春燕真怕再重新排队,“她爸要当厂长了,需要她汇钱打通关系。”
“知道了。”
那边回复之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也没说什么时候会告诉张敏,什么时候汇钱。
夏春燕又不舍得再拨一次,电话费真是太贵了,只说了几句话,就要一块多钱!
况且,还得重新排队。
眼下已经1点半了,她还没吃午饭,饿死了!
夏春燕骑着自行车回家,路过卖卤煮的店铺,她被卤煮诱人的香味儿勾住了脚步,想着张全马上要当厂长,夏春燕毫不犹豫买了半斤猪头肉和一斤羊蹄子。
张全在大杂院等的抓心挠肝的,见到夏春燕提着卤煮回来,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些,问:“她准备汇多少钱?”
夏春燕一边摆卤煮一边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