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玄都观来了客人。
师子玄在给白漱护法,接待的却是长耳。
这长耳,化形到如今来,已是有了几分人样,却比白朵朵强多了。
“小童子,观主可在观中?”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安如海,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还躺着一个人。
“观主在,不过正在闭关。咦?这人是怎么了?”
长耳好奇的看了两眼,那人呼吸均匀,似已睡去,但是脸色发白,好像很久没有吃东西,有几分脱相。
“他……哎,一言难尽,小童子,还是麻烦你,去请一下观主,人命关天,拜托了。”安如海连连叹息,一边作揖道。
“哦。你稍等,我这就去。”
长耳也知道轻重缓急,虽然师子玄交代无事不要打扰,但在他眼里,人命可算是大事,不打扰也要打扰了。
到了内殿,长耳轻轻敲了敲门,轻声唤道:“观主,那天来的安大人又来了,还带着个病人上山,要求见观主。”
过了好一会,师子玄才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观主。”长耳偷偷的向里面瞄了一眼,却被师子玄弹指敲了一记,说道:“非礼勿视,小家伙,偷看什么?”
长耳嘿嘿笑了两声,又问道:“观主,什么叫非礼勿视?”
师子玄闻言一愣,随机失笑道:“是了,差点忘记了,你们虽然化成人形,但还不知人间礼数。嗯。是该给你们找一个先生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正巧这先生来了,却也是一番缘法。”
长耳听的一头雾水,师子玄却笑了笑,也不多做解释。出了殿去。
在观外,师子玄刚出现,正坐立不安的安如海立刻迎了上来,急切道:“道长,你可算来了。请你快来看看我这位挚友,可还有救?”
师子玄上前一看。担架上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威风凛凛,元神出走,捧剑斩邪的傅介子。
那日看此人,是个富态十足的富家子,但如今看来。却已有几分脱相,奄奄一息。
师子玄问道:“他怎么了?”
安如海一脸愁容道:“当日在侯府,生了那么多变故,我这挚友倒是心大,说自己困了,趴在桌子上就睡了去。谁知这一睡可好,一直沉睡不醒。无论我怎么叫,他都醒不过来。后来我去请过郎中。先是用药石灌入,却无效果。然后用针灸刺穴,也是无用。这么多天,他沉睡不醒,也不吃饭,就算喂一些流食,也都吐了出来,只能饮些清水。”
师子玄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才送来?”
安如海叹道:“那天发生了那么多事。韩侯为彻查黄祸余孽,下令封城,直到今天才开城放人进出。”
师子玄说道:“原来是这样。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事?”
“说来话长啊。韩侯调兵入城,挨家挨户彻查,短短几天的时间。光是抄家灭族的就有二十八户,其他深受牵连,掉脑袋破家的,不计其数。”安如海长叹一声,恨恨道:“罪名都是一个,勾结贼道,意图造反!嘿,造反,造反。此人才是最大的反贼!”
安如海的声音不大,刚好只有师子玄能够听到。
师子玄没有接话,世间王朝更迭之事,实在不是他能够参与的了的。今番能够脱身出来,已是费尽了心思,哪还会再入其中?
“安大人,观中清净之地,莫要提这些俗事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救治你的友人再说吧。”
说完,先一步进了大殿。
身后的安如海,顿时有些尴尬。
说起来,自从经历过阴间审判,见识过百鬼夜游,傅介子金身斩邪,以及当日韩侯手持重宝,威慑群邪之后。安如海就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我有这等神通高人相辅,如何不能匡扶社稷,力挽狂澜?”
这个念头一生,安如海越来越觉得如今朝堂示弱,不在人君文臣,而是因为武官无能,更是因为没有这些高来高去的高人辅佐!
韩侯为什么如此厉害,还不是有高人在暗中辅佐,手中还有至宝在身?
这般想来,安如海就把主意打到了师子玄身上,若得此人相助,凭借他的人脉,将之举荐给老师,再上请圣天子,日后有此人辅佐,未必不能与诸侯一斗。
而且安如海算盘打的极好,他知道这些修行人向来都是有门派传承的。如果师子玄在人间受了委屈,回山一说,同门同修一听,哪会不为他出头?拔出萝卜带出泥,何愁无人相助?
安如海算盘打的很好,但不知怎么开口,所以今天上山来,一是为傅介子求医,二是来试探师子玄。如果师子玄对韩侯也表示的义愤填膺,那自不必说,接下来就是交心攀谈。
而师子玄也听出来了,这安如海是打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道观是清静之地,莫提俗世”。也就是暗示他,医人可以,但其他事还是不要提了。
其实师子玄心中还有一句话没说:“不问苍生问鬼神。你比那韩侯还不靠谱啊。”这般想,却没有说出来,因为韩侯所展现的实力,的确让人感到可怖。安如海心中惊惧加绝望,才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
安如海心中略有不安的跟着师子玄入了大殿,听师子玄说道:“安大人,请坐。这两位小兄弟,请你们将人放下,出去喝杯凉茶,解解暑。长耳,请你好好招待他们。”
长耳听了,应了一声,带着两人出了去。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