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徐夫人带着人回来说,听雨堂的戏台都整理好了,接着便领着众家女眷去听雨堂处看戏。
男宾们也酒过三巡,宋三爷自领着大家去前厅品今年春天的新茶,除此之外,杯盏之间总是有些男人之间的话要说的。
陈慕雪照旧挽着白流苏一道走。刚到听雨堂,徐夫人便拉着两人走到佘老太君面前,将陈慕雪往前一送,笑道:“母亲,这位便是刺史府家的陈大小姐。”
佘老太君眼前一亮,笑吟吟的挥了挥手道:“好个玲珑的女娃娃,来~”老太君拍了拍身边的木椅,竟是示意陈慕雪坐到她身边来。
徐夫人心中一顿,接着淡笑依旧,若有似无的瞧了陈慕雪一眼,好个刺史府之女。白流苏依旧被徐夫人牵着,正不知该如何的时候。
“这个女娃娃长得着实好看,怎么瞧着面生的很?”一众女眷本将目光集中在陈慕雪身上,今日她穿了一身桃色绣木兰连襟绸裙,小巧的白玉簪和花带显得她娇俏可爱。
只是忽然听见老太君的声音,又不由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徐夫人身旁的女娃娃。一看才知道,这不就是徐夫人的关门弟子,白家三小姐么。
这这一看,大家忍不住将两个人对比起来。陈慕雪弱柳扶风,俏丽的就像三月里的桃花,是让人忍不住怜惜的。
可是再看白流苏,虽然她今日只着了一件白底红鲤的纱裙,外套了一件蚕丝透的半袖,可是那眉宇间的灵动和闪耀,让人忍不住去看。墨色的大眼睛波澜不惊,亭亭玉立,却自成一道风景。
那些官宦人家的心里暗暗点头,这是不同于其他闺阁小姐的大家风范,不是一日可以养成的。
徐夫人弯唇一笑,看向白流苏道:“你自己说与老太君听。”座上的陈慕雪忍不住紧了紧手中的帕子,这份亲昵的语气,莫名让她不悦。
白流苏美目流转,她知道徐夫人这是给她撑面子呢,不慌不忙的站定,徐徐婀娜行了个标准的福礼,温声软语道:“见过老太君,晚辈是白家二房长女白流苏,家中排行第三。蒙师父抬爱,有幸得来老太君寿宴。恭祝老太君寿与天齐、福如东海,”白流苏顿了顿,又继续道
“平安喜乐。”
说到这里,佘老太君明显亮了起来:“好个平安喜乐。”到了她这个年纪,一切名利都是虚浮的事情。唯有平安喜乐是人生在世最实在的愿望。
佘老太君不知不觉瞧着白流苏越发的欢喜,忍不住要逗逗这个小姑娘:“白家三丫头可不能让你一句吉祥话就糊弄过去了,你看今日登门的客人,哪个不比你有诚意。”
说完佘老太君故意瞧着白流苏两袖空空的,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忙拿帕子捂着嘴轻笑。都知道老太君这是在逗那白流苏。
白流苏也不恼,淡淡抬眼看了看徐夫人,只见徐夫人转身叫了青衣嬷嬷,把白流苏那份贺礼从宾客的礼品当中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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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流苏从青衣嬷嬷手中取来精致小巧的盒子,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条几近透明的丝绢帕子来。坐在佘老太君近处的夫人和小姐们瞧得真切,发觉那透明的丝绢上,竟用红线绣着大大小小不同的“福”字。
白流苏双手拖了丝绢帕子送到老太君跟前,笑着解释道:“流苏愚钝,不知该送什么礼物好。便叫我弟弟写下了一百个福字,再照着样子用绣线拓了下来。”
“一百个寿字?”佘老太君微微惊讶,一旁的嬷嬷忙接过丝绢递到老太太跟前。陈慕雪心中有些不平,自进了这听雨堂以来,虽然老太君召她身边伴坐,可是之后众人的目光全在白流苏身上,而自己就像透明人似地。
见佘老太君瞧着那丝绢表情深邃,便出声道:“流苏妹妹也真是,既是给老太君做寿的贺礼,怎可让你那五岁的弟弟来写福字?”言下之意,黄口小儿随手涂得福字,有何诚意。
厅内几个夫人一听,也露出的不悦的神色,就连徐夫人的表情也不再那么亲厚了。白流苏却不接话,只是淡淡瞧着老太君,轻声问道:“老太君以为如何?”
老太君抬头,表情有些不明不白,叫众人猜不出喜怒。“这些福字真是你那五岁的弟弟写的?”白流苏微微点头,表示默认。
陈慕雪心中一喜,白流苏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认下了。徐夫人的脸从面无表情转向阴沉,尴尬的看着老太君,歉疚道:“母亲,都是媳妇管教不严,才叫徒弟如此胡闹,母亲莫要动气,儿媳这就着她出去。”
言罢变朝白流苏使眼色,示意她暂且退席。不料佘老太君却扬声道:“慢着!”众人不解的看向佘老太君。
只见她对着那百福丝绢竟有些专注,喃喃道:“这百福字,用了百种笔法,纵然是清宵小时候,也到不了这个地步。白家三丫头,你这个弟弟,并非池中物啊。”
“百种笔法?”“听见没,那丫头方才说她弟弟只有五岁!”
佘老太君身为宋太傅的发妻,年轻时也是名动一时的才女,她说的话众人自然相信。想着那娃娃仅有五岁,而老太君还说宋清宵都比不得。不禁对这个小娃娃好奇起来。
白流苏嘴角的微笑真正化开了,这次准备寿礼她想了很久,宋三爷公假在家的时间不长,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把弟弟送到宋家人的面前。
因此才想了这个冒险的办法,说到底还是泽言争气,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