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身体孱弱,抵抗能力也差,虽然小女佣及时把林逸送去了医院医治,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林逸这一病,在医院里折腾了整整一天,到了晚上也不见好转。
林旬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跟合作伙伴谈项目,略表歉意,表示下次一定请客赔罪后,就急忙赶去了医院。
婴儿专属病房里。
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安静地躺在那里,呼吸轻浅得几乎听不见,林旬就这样一步一步靠近病床,眼底封着冰雪。
“少,少爷……”
看着眼前风尘仆仆赶来,并且脸色不太好的少爷,小女佣说话都结巴了。
“小少爷的情况怎么样?”
林旬没有看小女佣,注意力全在林逸的身上。
“医生说,小少爷高烧反复不退,继续下去,有可能会……损坏神经系统,烧、烧坏脑子,更严重的,还,还可能……”
小女佣哆嗦着,嘴里努力拼凑完整的句子,却终是不敢把话说完,低垂着头,不敢去看林旬。
“少奶奶人呢?”林旬的面色黑沉如墨,半晌,才问出这么一句。
“少奶奶在家。”
虽然家里那位少奶奶前后性情大变,但着实不是她一个佣人可以随便在背后乱嚼舌根的。
她的本分,只是不添油加醋地汇报实情罢了。
林旬深吸一口气,这个时候忙着追究责任显然是不明智的,当务之急是把孩子医治好。
他如此紧张,倒不是说他有多爱这个孩子,但无论如何这也是他的亲生骨肉,他对苏梓依求而不得,这个孩子将会成为他下半辈子的唯一精神寄托。
所以当预感到这个孩子有可能会夭折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恐慌的。
“你照顾好小少爷,我去找医生商量治疗方案。”
撂下这么一句话,林旬快步离开病房,高大的背影看着有一丝慌乱。
“是。”
大山般的压迫感陡然消失,小女佣暗暗松口气。
与此同时,在家里卧室床上好生躺着的丁漫妮也得知了这一消息。
除了身为人母心中那本能的不忍情绪一闪而逝外,更多的,是随之而来的解脱感。
丁漫妮坐起身,靠在床头,表情微微怔愣。
原来这么容易吗?
本以为那孩子会成为埋在她身边的一颗不定时炸弹,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消失。
下意识的,丁漫妮竟在心中暗暗祈祷起来,祈祷那个孩子能够就这么死了。
“死了好,死了好啊,这样以后才能少受点罪……”
丁漫妮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跟入魔了一般自言自语地呢喃着。
只要解决了所有的隐患,她就能想办法拉近她和林旬的关系,修复两人之间的感情。
到时候,林旬就是她一个人的。
别人再也抢不走!
医院里,林旬和林逸的主治医生讨论了很久。
他不敢冒险,最后选择听取医生的建议,让医生采取保守治疗。
至少能保住林逸的一条命不是吗?
病房外,林旬透过窗户看着里面仿佛奄奄一息的孩子,唇瓣爬上一抹苦笑。
难道这是上苍对他当年抛弃心爱之人的惩罚吗?
可是一报还一报,报应怎么就落在了他儿子的身上……
明明错的人是他。
是的,经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反思,林旬终于意识到了当年的他到底做错了什么,错得有多离谱。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彻底妥协,下定决心跟丁漫妮好好过日子,而不是重蹈覆辙,再让另外一个女人为他受伤。
夜,静得可怕。
深沉的黑色笼罩大地,重得像灌了铅的牢笼倏然压下。
林逸还在病房里接受治疗,林旬一动也不动地伫立在门口,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小女佣站在一旁看着,不自觉地,朝林旬投去同情的目光。
在她看来,有那样的母亲和老婆,她家少爷的人生是可悲且可怜的。
况且,他此刻形单影只,身上总透着那么一股萧索颓废的味道。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这儿子如果突然没了,可是一个空前巨大的打击。
小女佣这样想着,正踌躇着要不要上前去安慰两句。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林先生,令郎脱离生命危险了。”
医生的语气不再像最初那样沉重,听上去轻松了许多。
林旬的神情有那么片刻的恍惚,回过神后对医生真诚地道谢“谢谢医生,辛苦了。”
“不过孩子刚才糟了不少罪,这会儿睡着了,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医生善意提醒道。
“好的。”林旬点点头。
小女佣见状,连忙上前说:“少爷,接下来就让我照顾小少爷吧,您累了一天,一定乏了。”
紧接着想到了什么,又赶紧补充道:“我一定会弥补之前的疏忽,不会再出差错的。”
林旬淡淡地瞥她一眼,终是没指责什么,“也罢,我回去休息一会儿,有突发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他白天忙了一天的工作,晚上还亲自应酬,接到林逸生病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寸步不离地守了一整晚。
即便是铁打的人,也该扛不住了。
唯一庆幸的是,孩子终于救回来了。
他最后望了一眼病房里的小家伙,脸上露出欣然的微笑,转身离开。
此刻已是深夜,医院走廊里没什么人,林旬穿过长长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