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出来时,她看到那领队和几个帮众正挨个给王涛作揖道歉,也就不好继续训斥了。等几人道歉完,她便侧身坐了,并叫这些帮众们站得远些听自己说话,免得沾染了疫疾。
还跟他们通报了下城中近况:“城中传了温病,来的又快又急,得病的人没过几天就翻着番往上涨。公门已经让巫师跳傩驱邪了,大家都说定是能好的。王涛兄弟……”
她提到了王涛,王涛听叫自己名字,虽然不知道是在说啥,但还是点头对着大家笑了笑。
四娘继续说“王涛兄弟说这病是从口鼻侵入身体的,所以就做了这个口罩。我寻思着,这个东西是戴着口罩的好人可以防病,病人可以不再传人。
夜明画和金车那些个精贵东西你们都是看到过的,可见他的来历是富贵人。这种人知道的肯定比咱们多,这个事情上听他的应该没错。你们回去了以后也要叫家人都这样做,不要一病一家子,小心到时候也是一臭一家子!”
金头这时也起了床,他拿了布捂着嘴说:“记着画上老虎,把传病的小鬼都吓跑。”
四娘反对道:“呸,老虎是吃人的,画上了还不把你的精气给吃了?画上白首山,什么病都给挡了!”
那领队的问:“可咱就是走暗道的,老从他老人家身体里穿来穿去的,白首山神真会保佑咱么?会不会也给病妖也留个洞随便钻啊?”
四娘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含糊了,就说:“要不画上刀剑吧,病妖来了就砍,来多少就砍多少。”
大家不愧是混迹在有活力团体中的,就对这个感兴趣,于是都纷纷称赞道:“这个好,这个好,就画刀剑,来了就砍,再画弓箭,不来也统统射落,不愧是四娘!”
见有了庇佑的法子,大家就都轻松了很多。领队趁此时说起了买卖的事情:“四娘,这次去的时候牧民搬家了,那么大的寨子就剩一个圆房子的牧民在放牧。他倒是认得我们,还引着我们往北走了十里地才到那个村子。东西已经全在那里换过了。”
四娘听到牧民搬家,一下想起梦境中的漫野大军,顿觉是这些牧民在搞什么勾当,便问:“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领队没领会意思,就诉苦道:“可不一样啦!来回多走二十里地呢,以前到日头半落时能休息,现在得到傍晚才能到地方了,然后就得忙着做买卖。时间挤成这样,做完买卖后的吃喝都觉得累得慌。”
“我是说……嗯……”四娘一时不知该怎么描述,直接说这些一起吃喝过好几次的人有一天会突然变脸砍咱?那还不被手下当成脑子烧糊涂了?
她回忆起梦中几个印象最深的地方,就问:“剑,还有马,换得怎么样了?”
“哦,剑很受欢迎啊,二话不说就换了。但他们不想卖马了,比划着要把十二匹马换成十五头牛。我一算就太亏了啊,但好说歹说也只比划着再多换了三头。”
“嗯……这样啊……”听他这么说之后,四娘的忧虑之心就更深了。
那领队见四娘果然对此不满,于是就趁机说出了自己在回程中想好的建议:“我是这么想的,我们下次去就带粮食,凉一凉他们好了。我见他们不论男女,看到剑都拔不出眼睛,到时候他们还是会卖给我们马的。”
四娘闻听此言,吐了口气,上身放松靠在了墙上说:“哦,好啊,那就先不卖剑了。”
领队见自己的建议被采纳了自然很高兴,此时已晚,他们已疲劳得十分想回家休息吃喝,便想告辞:“那四娘,我们就回去了,你可得好好休息,弟兄们都……”
马四娘突然说道:“你暂时来负责帮中事情。”
“诶?”
四娘对他解释道:“昆啊,此次的温病来得急,发作快,不到后面还不知会死多少人。我与金头现在成这模样你也看到了,巫师跳傩到底有没有效我也没底。
你平日办事还算有条理,也顾着兄弟们,这也是首先就让你知道暗河秘密的原因。仗着这个秘密带来的好处,你要多跟原来黑棍的手下走动走动。帮中虽然素来谁都不服谁,但有了他们的支持,你便不用担心。”
这竟是在托付后事的安排了。
四娘又说:“每逢疫病粮便少,什么北城帮、东城帮的,遇到疫病和饥荒都只能挣扎,咱都打小见得多了。但是现在有了这个暗河密道就是多条生路,可以把牲口都拿出来,然后拿到城外的野人那里换粮。到时候换回来的粮切记不要亏了心的抬价,要让弟兄们活,让街坊们活。”
她在最后还叮嘱道:“我父托梦了,北边的牧民金剑多了就会南下,杀光我们。到时不只是河青城会染血。你们以后去北边要多留心眼,多看看,多想想。”
昆傻了眼,急问:“不能吧?大家都是在一起吃喝过东西的人了,为什么要加害我们?四娘你是不是……再休息休息?”
四娘听他这么说便是一滞,知道自己果然是被当成脑子烧糊涂了。而且昆的这个问题问的的确是很有道理的,以她的经历而言,一桌吃喝过的人当然会成为朋友啊!
所以她现在也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因为被烧糊涂了才做的那个梦。
无奈中只好摆摆手说:“可能只是个恶梦吧……至于金剑的买卖……先寻了次些的剑卖过去吧。次剑咱们收起来也便宜些,牧民那里要少付牲口也行,先顾着城里粮食要紧。”
昆听了这些有条理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