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四娘便知卫如约行事了,那么大户们的下场也自然会按照说好的去收拾。但她闻言还是对其中一些细节感到诧异,于是便不解地想到:“苗?他不是才刚领着部属们跑回来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听话了?”
因为她觉得忽悠这种事情得如烹粥一般,得以足量的火候炙烤,再以足量的时间加热才行,怎么会有食材是刚一沾锅就自己先熟了呢?不过再想到卫就在那边处理一应事物,四娘便觉得找到了答案:或许那军官是因为得了卫的命令才如此做的?
考虑公门上下该打点谁、可以忽视谁的事情以前都是她爹做的。职权架构和彼此关系需要经常研究,熟悉权力的运行过程透了才能抓住重点,如此才不必去贿赂不必要的人。
而四娘虽然时常得去奉上好处,但她只是去完成老爹的吩咐做跑腿。不识具体架构的她只当公门都是一家人,而没想过其实其中有着许多平行且各不统属的部门。
所以卫就算是仗着积威强行下令也不行,因为没谁希望在自己的头上再有多余的上级。所以他在只能借上官之名才可行使力量,而现在大家暂时忘掉了冯潮,卫所能用的名号便来自四娘。
但这些对于四娘而言都是小事,她对于较大规模的架构认识非常模糊。反正只要那些家伙们听话就行,至于谁心中有什么弯弯绕的暂时不必去管,只等让她不满了再用大拳头去捶就是。
于是她很快就将想不通的事情抛在了脑后,转而拉住金头的胳膊问道:“抓就抓了呗,可是你跑过来干啥?”
“诶!?”金头闻言便有些震惊,自己跑过来还能有错?
四娘见自家兄弟露出了一脸惊讶茫然的可怜样子,她当时就便有些生气。她只当是卫办事不到位,感情刚才在码头上的商议只做了一部分。于是她便不高兴地问道:“卫难道没有给你说么?”
金头却是茫然地问道:“说,说啥?”
四娘就急道:“说我让你当他徒弟的事啊!?”
“啊!?还有这事?为啥呀!?”然而金头听了就更是震惊了,自己作为一个街头闲逛的混混好儿郎,吃喝游逛管闲事才是本行,怎么能给那公门捕头当徒弟!而且那老家伙哪里曾说过这种事!?
但其他的信众们却是一脸羡艳之色,还纷纷地回忆道:
“是有这事来的。”
“我也听到了。”
“要说神使大人就是照顾兄弟,有这等好事都想着金头呢!”
四娘听了信众们的话便将眉头一拧,还将严厉的目光瞪向了面前之人。金头见状就只好蔫了,他挠着脑袋还不好意思地说:“绳子解开的时候我只顾着来找你了,而且那会还特别吵闹来的,那些大户们一定是故意叫唤的!对!就是他们太吵闹了我才没听到!”
四娘才不接受这种可笑的解释,当屁听都嫌污了耳朵。自己这兄弟就是有时管用,有时却很不靠谱,不然哪里至于让她那么头疼?她扬手便攥住了金头的胳膊,拉着他就走在了一边。
信众们见状便知道神使是要同自家兄弟说些私话,他们都知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所以就赶紧回避在了一边。巫师与绿也是有眼力劲的,这时也马上走远了一些做回避。
四娘悄悄对金头交代道:“说是让你去当徒弟,实际上是让你去盯着他,看看那老儿平时都做些什么,会不会对咱有不利的地方,懂不?我现在算是将他收服了一半,但还担心他会口服心不服地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所以必须得有个信得过的人去看着他。”
“信得过”这三字的份量沉甸甸的,代表了信任与重担。金头一听也知事关重大,他的面色立刻就严肃了起来,还肃声地保证道:“成!那我一定盯紧了他!就算是吃喝拉撒睡都一定在一起!”
“啪!”四娘立刻就一巴掌抽在了金头的脑袋上,还低声地骂道:“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不然我还让你当徒弟做什么?直接把他扯到城外河里沉了不更简单?
盯是一定要盯的,不过在面子上你也得时刻保持尊敬。卫老狗虽然贪心、混蛋、自私、无耻……但他的一身本事却是大家都公认的。
你这货就缺一门安身立命的手艺,我安排你的确是要去盯着他,可是能学东西的时候也别闲着。能将多少夹到碗中就夹多少,可一定要认真地全学会咯!他若有私藏起来不肯教的,你就立刻来找我。”
金头听到最后一句就立刻变得一脸仰慕,双眼中的小星星都快冒出来了,还惊奇地问道:“你也会那些本事?”
“呸!”四娘对这种傻气问题做了简单的回答,然后戳着他的脑袋解释道:“他若是不肯教就来跟我说,到时候我就揍得他教你!不是为了他对着咱藏私,而是会做出这种事的就一定跟咱不是一条心,所以必须得敲打敲打!”
金头立刻附和道:“对!打得他叫妈妈!”
见已经交代到了这种程度,四娘便挥着手做打发:“行了行了,听明白了就赶紧去卫老狗那边吧。不过说话的时候得对那老鬼尊敬着些,那货可是你的师父了。”
“哎!好嘞!”金头既然知道自己得了如此重要的监视之责,他就立刻急着去完成任务,答应了一声就返身再回之前乱战过的街道。
金头前脚刚走,信众们同那巫师就重新凑了过来。
大家伙就算都认得这是城中的祭坛巫师,但在行走中并没有什么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