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就当是高高地飞于天空的!神明就当是心念一动便可远行万里的!神明就当是吃喝不愁的!神明就当是不病不灾的!神明就当是正手劈山、反手覆水的!神明……
四娘在心中描述着神明该有的威能,实际上却是在构筑着她认为的理想生活。这种至高的想象当然脱离不了自身的见识与愿望,在带入进去的时候还不知不觉地加上了别的东西,比如那在视频中窥见的蓝皮人,他们的社会景象就是极为理想的神明模板。
不过既然是想起了那些灭亡了的蓝皮人,便没法不想起那漫城的骨骸。那些满足这些所有描述的家伙们可没个好下场,如同黍杆一样层叠地扑倒在街头并不是理想的下场。
于是四娘最后在心中又补充了一条:“神明,就当是强大而永存不灭的。”
然而当她暂时结束了如此的狂想,在心中又生出了一些茫然,于是便转而想到:“世间竟真会有神明么?流传唱诵的神明们大部分有暗流之神强大么?不过这暗流大神还不是我嘴皮子一吧嗒就整出来的,那祂能有我厉害?所以我为何还要拜神呢?我敬拜我自己不就得了?对!我才是神上之神!”
四娘在心中油然浮现了这样狂妄而自怜的感慨,连对于这个从小长大的河青城都心生俯视之情。不过她现在是以两脚斜踩、以及双臂环抱的姿势搭乘在机器之上的,所以视角也只能算是歪头斜视。
如此憋屈勉强的姿势自然谈不上什么威严,更不符她现在的心境。上位者都憋屈成这个样子了,那飞在天空之上还有什么意义呢?
既然心态发生了变化,那么对于许多细节的追求便产生了变化。她实在是不愿忍受如同狗儿抱腿的姿势,这样看上去更像是个艰难求生的孱弱之徒。
既然是当众忽悠人便得有气势,还能体现出足够的威严。所以四娘便不管不顾地将双臂同时使力,并以双jiǎo_jiāo替连蹬地就攀上了那机器的最高处,接着才反身坐下。
如此的姿势不但是解放了双手,就连双脚也不必再从突出的边缘处借力踩踏,而且连风景也在这一变之下发生了改变。先前还不得不俯瞰下方噪杂嚷闹的人群,再想看向别处便得费力地扭动脖颈,而现在便可自然轻松地遥望远处的白首山,并欣赏山巅之上的皑皑白雪。
不过这千里绵延的山脉虽然依旧是那么雄伟,可却不不再是那么神秘了。至少在四娘的眼中就褪去了许多的崇高神圣之感,反而在心中生出了前往最高处一游的冲动。
心念及此虽能体现出志气高远,但苍白的现实却是让她有些遗憾黯然。这能飞天的奇物终究不是自己能指挥得了的,掌控权还是在王涛的手中。而且自己也非大能逍遥之身,还是得先解决了现下的危机才行。
于是她在微叹了口气后便垂首准备说话,可在低头时又不太适应如此的高度,心头微惊之下连身形都颤动了几下。心觉这个坐姿有些不稳,于是便需要做出调整。
先是将左腿盘上来置于股下,这样的半环结构便能横向借力地坐稳一些,同时还将右腿垂下地踩在一处突出之物的上边,这样也能让自己坐得更稳定一些。
她以此姿态重临众人的面前,任谁都知道这是有话要讲了,于是地面上的人们便互相提醒地安静了下来。亢奋地祝祷不休的信众们也都望见了这一幕,他们虽然是情绪要较旁人更加激动,但也都赶紧地闭上了嘴巴,准备虔心聆听神使的训示。
暗流神教的神使马四娘端坐于天使之上,姿势放松且随意,垂目望向下方的目光中则是充满了蔑视和怜悯的情绪。如此的皮相再加上端坐于高空,真堪是个神仙样的英雌。
只是她在身上还穿着平常的麻布衣,所以便弱了几分威严。在脸上还存着许多在奔逃时沾上的灰尘,再经于逃跑时冒出来的汗水一冲刷,于是就显出了白一道黑一道的污迹。
更不堪的是那前来助阵的神官王涛,他依旧保持着扒抱在天使身上的姿势,有四娘的映衬就显得更加猥琐。而且还不知为何会在背上绑缚着一个几案,但还是请当做没看见的好。
纵使如此的卖相并不是上佳,但仅是飞在天空之上便能唬住许多人。而其上最为众人注目的神使也一改之前的沉默,高声地向在场的众人宣讲道:“天空的神明居住在天上,河流的神明居住在河里,大地的神明安身在地下!”
一句讲完,她便垂目环视了下方众人一遍。这样的目光扫在许多人的身上便觉得身子一热,而在信众的感受中便如同是受到了轻微的鞭打。但这鞭打并未使得他们感到疼痛,而是产生了一阵由下而上的舒爽战栗。
不过这些都是由于众人或多或少地都受到了心理暗示的结果,而非是四娘有什么以眼放电的能耐。她扫视下方也并不是为了展示威严,而是为了观察一下受众们的反馈如何,再一个则是为了赶紧在肚子里搜刮些词句来撑场子。
然而公门与大户人等都面露茫然之色,不知刚才那是什么感受。只有少数心性坚韧或敌对意识强烈的才护持住了自我,并露出了嘲讽的表情。至于信众们则是在一个劲地激动。
四娘便心想:“看来这一句话是大废话,不利于拉人来信的。”
于是她便继续阐明自身的门户:“天下的神明数之不及,吾等所敬拜的大神便是那地下的圣神明。圣哉!暗流大神!”
在下方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