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院听到审问之人都料想这几个老弱之人必不敢瞒骗,是以心中都暗自信了七分。另有两分是他们不愿承认自己这么多人竟被如此戏耍了多时,再有一分是他们在说服自己这都是计策,万一马四娘过会儿真的率数百人来冲击姚家大院呢?
“那马四娘和北城帮当然没有这个力量!”最早分析到这层的人更是多信了一分,这便是信了八成。
族长笑道:“肉香?呵呵……马四娘当然知道肉是香的,不然她干嘛掺和进来这个行当?金饼更香啊!”。
他转身对家中众人喊道:“听到了吗?你们都听到了吗?肉是香的!这事我知道,你知道,那马四娘知道,这些废物知道,大家都知道!
现在他们已经堵上门了!堵上门干什么呢?为了肉!他们想吃肉!我们的肉!看好喽,看住喽!一不小心我姚家的肉就被他们北城帮夺走啦!就什么都没有了!不努力守着,咱们就都得吃草!听到了没!?”
众人赶紧大声应道:“听到了!”
族长当然知道他们这是在习惯性地应答,真理解他话意的恐怕没几个,于是就再问道:“你们都听到了什么?”
“呃……嗯……”果然大部分人都吭哧地说不出来。
唯有几个管事和家长们回应道:“不努力守着,咱们就都得吃草!”
得了提示的众人们也赶紧跟着重复道:“不努力守着,咱们就都得吃草!”声音却是因为开口时有前有后而显得参差不齐。
“哼……”族长哼了一声,然后回身入宅,心想着:“也就这几人堪用,其他后辈还是不行啊。”
而并不关心他们想法的马四娘,此时正刚刚从东城的一家矮房内弯腰出来。她已经说服了多人在明日助她,而为了到时好取得更多的帮助,她接下来还要去寻求更多人的帮助,好将更多的力量凝聚到身边。
姚家人既然知道了这些人不过是随便找来的乌合之众,既无战力更无战心,再上来一百个也是不足为惧的。
但被戏耍半晚的他们哪里还咽得下气,族长挥挥手示意把这几人轰出去时,不待其做更多的吩咐,便另有数人奔出院门。
他们拿着棍棒呵斥着:“起来,起来起来!哪来的哪去,别在这里呆着!”
大多数被叫来坐在这里的人借着院内灯火眯眼细瞧,看到是从姚家出来数个持棍者在叫喝轰赶。他们再想到北城帮碰到的麻烦事,心知自己不过是来给这里添堵的,何必死扛呢?
所以他们心虚下也不辩解地就站起来,向远些走了几步,却也不敢走得更远,毕竟大家都是雀蒙眼,在无月的阴天晚上干脆是睁眼瞎,什么都看不见又能去哪里呢?
但也有不明白事体的,还想着要那三天口粮呢,于是直起了腰杆,按照四娘教的说:“我是闻到这里肉香过来的,我就在外面坐坐,我不进去,你别……”
他不说还好,一说立刻击到了他们的痛处,这番说辞刚刚就在院里就听了一遍,此时再听到便彷佛是在嘲笑他们的智商、并当面抢夺他们的肉食一般。
当时就有姚家青壮捏着棍子用力往地上一墩,同时简单有力地喝道:“滚!”
那还想口舌花花两句之人见状,立刻就将巧言辩解一番的想法统统都丢河沟里去了。他忙不迭地连声应道:“哎,哎哎。滚,滚,立刻。”然后就连忙翻身坐起,瞎摸着向远处跑去。
他在不辨事物地乱跑之下自然没能跑出几十步,很快地便撞在了某处墙上并跌倒。然后便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打滚,并捂着撞到的地方直喊痛。
出来的几人凭着夜视眼都看到了此番丑态,倒是让他们从别人的痛苦中得了乐子,于是心情就稍稍好了些。不过就算是在情绪好转之下,他们也依然对这些睁眼瞎们做着无情的轰赶,不过不再气急败坏就是了。
族长及各房当家的此时环视四周,见众人都有疲惫迹象,知道是已失了先机,错过了今日对马四娘发难的最佳时机。
若硬要强行地堵上门去,不说晚上禁止举火的公约还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碰触的,就算姚家有夜明眼的人数众多也不该在深夜再行喧嚣,妄作惊扰国人之举了。
纵然是暗中气馁,但却不可表现出来泄了士气。于是族长等人纷纷温言勉励出力的伙计、家丁和青壮族人,再吩咐他们各自回屋休息。
虽然没得到明示,但下面的众人都不是蠢人,自然知道半晚上的戒备无功,暗自便泄了气。
手下休息了,族长却叫众管事的到正屋议事,他坐在主席上愤愤地说:“本来想既然已有头绪,那么便要细细搜集各方消息,然后再在其出其不意之时发起致命一击。今晚的事情说明咱们的动作已然是被那帮老鼠们探查到了,所以丢了这些老弱来嘲笑我姚家!”
坐于次席的长房家长立刻劝道:“父亲息怒,那北城帮人少力微,列名者不过数十,可用者不过十余,唯一可虑者不过马狂婆。我们只需聚集乡间族人,两日后定能将其一战而平!”
老族长哼了一声,说道:“嗯……明日,就是明日吧!我们的力量集中,明日发难和十日后发难并无不同,北城帮的力量不过如此,明日我姚家便要连着其他几家一起发起国人议事!
到时候就责备马四娘素行无端,滋扰国人,售肉不税,囤积粮食滋扰粮价,然后我们几家再把祸首狂婆围了。凭王命县令之威,借两百城兵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