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味道有甜有咸,还有着淡淡的腥味,似乎在哪里尝过的样子。就在他快要想起来的时候,那味道又生了变化,产生了细细的酸味和微辣的感觉,这可真是从未体验过的味觉感受。
于是他也不管有没有毒,更不管刚刚那些追击自己的虫子和全家人去到了哪里,只顾着拿手从胸口擦拭了这些蜜汁,然后就胡乱地往嘴里塞。
其他的家人们也都没人去阻止他tiǎn_shǔn自己鲜血的可怖举动,因为他们在聚过来看那些红色毛虫的时候也中了致幻的气体,纷纷产生了程度不同的幻觉。
于是在视觉、听觉、味觉、嗅觉甚至触觉上都产生了异常。他们因各种不同的纷乱幻觉而受到了干扰,自身应有的认知能力,以及反应能力都陷入无能为力的偏差状态。
黍也处于了幻觉之中,他所体验到的是来自于之前被压在心底的恐惧。
当这缠绕着他灵魂的恐惧接着外力突然爆出来的时候,就使得他眼见之处的天地一下子就只余黑白二色,其它的色彩全部都消失无踪了。
然后他再逐渐地失去了光亮,眼前的所见都彷佛被溶化一般地沉浸到了黑暗之中。只有在遥不可及的极远处才似乎留存着一线微微闪动着的苍白之光。
“阿父?阿母?叔!四娘!金头?你们在哪里啊!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啊!”他浑身颤抖着伸手四处摸索着,彷佛重新陷入了让他感到无助深深的洞穴之中,到处都只剩下无法挣脱的冰凉石头和砂岩。
冰冷粘滑的黑色胶状怪物就顺着他的脊柱向各处缓慢流淌着,细腻而不留一点空隙地试图将他彻底包裹吞噬下去,从他心底榨出来的每一丝绝望都是美味的养料,可以使得这个象征着恐惧的怪物变得愈强大。
这一家人就或哭或傻笑着戳在原地,陷入了各自幻觉的他们再也无法组织起来,更不用提能做出什么有效的抵抗了。
他们的眼神虽然在灵活地向各个方向转动着,但所看到的却并非是世间的真实事物。他们的内心虽然沉浸在惧怕或喜悦的情绪中,但引这些的也都仅仅是源自他们所臆想出来的幻境。
思考者在远处观察到了作战的效果,他为作战的效果而感到奇怪:“不是晕倒,而是自相残杀和呆?不过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这是值得采用的战术,应该立刻再去捕捉更多的‘红眠’回来,这将是我们对抗这些怪物们的利石!”
想到这里他就立刻招来传令的飞虫,让他带着这个好消息尽快回巢报讯。并同时下令衔石者们上前压倒这些怪物,然后将他们拖着离开‘红眠’的影响范围。这样就可以让虫工过去将样本搬运回去,以做进一步的研究了。
比如有什么弱点,外壳韧性如何,还有味道怎么样之类的都要弄清楚。这些东西母亲和其他的思考者们一定都很感兴趣。
那个胸部被刺穿的中年人此时已经瘫软地躺倒在了地上,胸口的血洞还在汩汩地有节奏着涌出着鲜血,而他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一副一无所觉的样子。
只有浸染了胸口的血渍和苍白的面色才显示出他的状况已是极糟,正在濒临死亡的垂危之境。
而他的侄子则毫不知道自己曾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只是在不断纷繁变化着的幻觉中陷入得更深,完全对外界失去了反应瘫坐着。任由不经控制的下巴耷拉着,并流出了一丝丝的细长口水,彷佛痴呆一般。
几个虫兵合力之下便将这些沉重的的怪物拉开了。尽管在靠近之前已经用枝叶覆盖住了“红眠”,但依然还是有战士不断地被飘散的气体给迷晕了过去。
每当有虫兵倒下,就立刻有新的虫兵冲上来接手。死亡都不怕,就更不怕只是两日的昏睡了。
可是,在拖动黍的时候却生了意外。
黍的世界仍然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不辨方向之下就只能感知到上和下的位置。除此之外还多多少少地丢失了一些其他的感觉。
他因为缺乏参照之物,身体逐渐地摇摆了起来,这是平衡感也即将丧失的征兆。
就在这时几个虫兵抓住了他。
“不!不!不!”已经因陷入黑暗而竭力寻找光明的黍孤身无助地叫喊了起来。
在黑暗中挣扎摸索已是惶恐非常,有过一次经历的他还曾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的。但突然被数个扎扎刺刺的细长冰凉东西搭在身上摸索,这种不期而至的异常触感就一下子让他在难以理解的恐怖中崩溃了。
丧失了理智的他在自己的环境中终于放弃了抵抗,彻底地被冰冷粘滑的黑色胶状怪物给包裹起来了。
此怪名为绝望。
绝望之下有人会瘫坐一团任其宰割,刀斧加身却无意反抗。但有人则是会爆出身体所积蓄的一切力量,哪怕是在毫无希望之下也会试图挣扎,以推拒开一切让其难耐的异常感觉。
黍就是后者,他在没有援救希望和莫名的绝望之下爆出了求生的yù_wàng。
他想要挣脱、并逃离这束缚着自己全身的一切,即使是死亡在前也要扑上去撕咬一口。在如此歇斯底里般的亢奋中,这个盲目之人向身边的一切起了充满着敌意的反抗。
没有任何打击目标的胳膊在胡乱地甩动着,双腿也犹如抽风的在胡乱地踢踏。不经意中乱甩的手背一下子就扇碎了虫兵的脑袋,随性蹬踏的双脚但凡踹中,也必有一只虫子受到重创。
黍在自己心中的黑暗困境里狂乱地挣扎着,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