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完就皱了皱眉头,刚才自己都将不满都撂在那里了,这小丫头在听到之后却只说是“知会”,而非诚惶诚恐地收回原话。可见她是一门心思不听劝地想生是非啊!
卫这时才正眼看着四娘,暗恼这女娃的不恭。
真要依他的打算,其实是并不想此事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但他当然也知道马四娘不是个蠢人,既然都这么固执地要去做了,显见所下定的决心真是极大的。
但是自己毕竟也没有过得去的理由不让四娘这么办,所以也并没有去开口作出强行制止的举动,以免遭断然拒绝后反显得是自取其辱。
不过他作为公门里头有份量的人物倒是不在乎这些人的恩怨,反正两边不管如何都是得给他上贡的。而且当纠纷大到了不可开交的时候,他还能作为中间人作个调停,到那时两方当然还要再做孝敬,也都还得卖他的好。
所以真要有一家完蛋了,倒反而会是给他带来些损失的。
卫便只得侧过身,没好气地对她说:“刀笔吏在里头,去吧。”
四娘再次恭敬地作了一揖,然后又说:“事了之后会奉上东城帮这个月的。”
她的这个意思是打定了彻底驱逐黑棍,并吞并东城帮的决心了,那以后东城帮的上贡自然也会落在她的肩上。
看在四娘这也不算是彻底狂妄,还算是有点上道的份上,卫就只是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这处背街的巷道。
待卫离开此处之后四娘又等了一会,然后才走另一巷子进入正街,打从大门迈进了公门的衙署之中。
她找到刀笔吏先是一施礼,并在说明原委后交纳了两金,然后便在其办公的几案前跪坐下静静等着。待那吏员在竹册上刻下了‘复仇之斗’的申报记录后,这才再一施礼离开。
当四娘顺原路回到家时,却看到那黑衣人傻呆呆地坐在院内望天,还在失神地自言自语着什么外邦话。她于是也跟着抬头向天上望去:“两个月亮,这有啥奇怪的啊?”
不解地嘟囔了一句后就摇摇头,然后便走进屋去了。
王涛则是头脑一片混乱地发着呆,继续坐在那里抱头喃喃地说道:“两个月亮,两个月亮……我……我这是到外星了?”
“两个月亮!?”刚刚不看还好,四娘等进屋后才突然惊觉,今日竟是有两个满月的双月之夜!
每个月腹内的痛苦已经够令她恐惧的了,而双月柔和明亮的月光在她看来则是带着狞笑而来的!小腹之处彷佛突然被插进一双带着恶意的大手,猛地就攥住了那里,让她疼痛得是冷汗直流。
她不由得懊悔了起来,这报仇也要看日子啊,自己怎么就脑子一热选在了今天?
然而誓言已经是立下了,派出去传播消息的人们也都陆续地回到了院子里做汇合,可见这消息已经是满城皆知的事情了!
眼下这帮弟兄们到这院中虽没看到四娘,却是见到了新兄弟的异状。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也被引得都抬起头看向天空,却只见除过常见的双月和漫天的繁星之外,再无其他奇怪之处。
正当大家摸不着头脑的时候,竟有好事者突然戟指天上的某处言道:“那里!那里是不是有艘船啊?还有几条船桨在划着哩!”这本是他逗闷子的闲话,本身就是在闲扯。
没想到真就有憨直者信了他的,还再次抬头去细瞧观看,并不住嘴地问:“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呵呵……”院中的几个闲人就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其中便有一人不知是如何心思,竟也应和着说道:“就那儿啊,黑的底,金的蓬,那扯的帆也是金的哩!”仿若他真的就见到了似的。
“哦?怎么你们都看到了,我却没看到呢?”另外有原本在聊些别的事的人听了他这么一说,便也仰首举目望天,还奇怪地问道。
“那里,那里,你看啊!”
“哪儿呢?”
这院中马上就充满了噪杂之声,大家伙一下子就闹腾了起来。也不知他们中谁是在装傻起哄,谁是在真傻得应和。
这些动静的都被坐在屋里的四娘听到了,她捂着肚子却是越听越气,
本想着营造了义战的氛围能让大家正经起来,自己才好带着这些兄弟们去围了那黑棍家发难。到时候靠着大义之名以及这股子悲愤的气势便可绝了某些想要捣乱之人的插手念头。
到时候真要有人敢插手便是公然干涉已申报过的复仇仪式,自己立刻就可以向公门申诉将其放逐!岂不美哉!
但如此对自己有利的这股肃穆之气,却因为这外邦人莫名其妙的做派,和这些不着调的帮众们起哄,竟一下子就被冲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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