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红皮族的逃亡人群也都瞬间反应了过来,赶紧都将这还没弄清内容的祝祷词大声地念诵。他们唯恐让这看门的妖魔看出丁点不对,所以刻意的表现反而显得有些过犹不及。
这守门的人还不过是后进的新教徒,从来都只有被老教徒们呼来喝去的份。明明在以前大家是各过各的,怎么信了个神就辈分低了许多呢?但为了好处还得憋气忍着,否则过去所受那些气不就白费了吗?
难得有他主动出面做交接的机会,受了这么多小怪物的奉承倒也有些飘飘然。他在这时才体会到老信众们的丁点感觉,于是就得意地叉腰笑道:“嗯,圣哉,你们都要好好干!神明会保佑你们的!”
双方种族在进化和文化上对于笑容也有着不一样的形势,当一方在咧嘴笑时在另一方看来却如同哭泣。目前只是因为从属地位才让弱者服从强者,其实老祭司本身在方才的交流中并无半点笑意。
而他在得到放行后才真正轻松地露出笑容,却惹得看门的守卫眉头微皱。后者还以为是这些懒鬼是心不想干活,竟然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么难看的表情。
但无论是哭是笑都不重要了,低头垂目的奴隶们都以两人抬着一个柳条筐快速通过。这箩筐自然是以河青人的身材量身打造的,暂时还找不到合适材料为他们制作合用工具。
毕竟眼下的季节是如此寒冷呢。
平时低下头颅是为了表示恭顺,这个动作在野兽看来是没有用双眼锁定要害的意图,也就是说并不准备发动攻击。而同时还露出了纤细的脖子,这意味着对方将自己性命的安危做交付。
而现在低下头颅只是为了掩盖兴奋之情,同样的动作还可以用来隐藏心中真实的情绪。所有参与此次逃亡的奴隶都希望能够成功,否则简直不敢想象被抓回后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就在最后一个逃亡者的身影从地面消失的时候,旭川的脚步也迈向了县令的榻前。
或许该说是前县令了,但这么说也有些奇怪。因为实际上并无人公开宣称解除了他的职务,更没有在这座小城中自称新的县令。一切都如同之前对外宣称的那样:县令只是病了。
混混出身的四娘天然就反感有个管事的压在头上,再加上对于各种程序和规矩并不在乎,所以她只要得到实际的控制权就会感到心满意足。
由于所求的就只有自身的为所欲为而已,故而也并无意恢复原有的规章制度。以致令整座城市的运转都在逐渐出现问题,那渐次而生的滞涩只是因为运转速度较慢才会显得不知不觉。
至少在现在还是不知不觉,而在将来则会不断地暴露出各种的问题。但现在要说的是受到王庭正式任命的官员,他能够悄悄同外人接触也该算是从这样的漏洞中得益。
这个不幸的家伙自从由马上摔伤后又被暴揍了一顿,并且还连同家人一起受到了软禁。他现在已经被剥夺了绝大多数的权力,真要说起来就只有活着的资格而已。
所以当白日里有人监视的时候就必须装睡,当然有时候也由于疲劳和衰弱就睡了过去。直到等夜晚降临时才敢悄悄活动,否则就可能会招致那疯婆娘前来迫害。
县令的权能不止可以覆盖作为治所的城区之地,理论上还可以掌管百里内的一应事物。尽管对于稍远的地方会有些鞭长莫及,但如此谨小慎微的作息可算是太过悲催了。
而今日则听家人说有人被关进了公门牢房,看其形容举止及穿着都是非富即贵,肯定是被那疯婆娘扣下关押进来的。这令他陷于死寂的内心立刻充满了希望,并且等入夜后就让家人请他们过来相叙。
而旭川在初见面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正牌的官员怎会落得如此形容憔悴?这真不是来诈唬自己的吗?也就是过往受到的教育让他还保持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出声问道:“你就是这里的县令?为何招我于深夜相会,而且还是在床榻上?”
其实会这么问也是人之常情,任谁看到一个形容憔悴、皮囊松弛堆叠之人都会觉得可怜,而不会想到此人竟然是一地的治官。
白日里在被送至公门时就觉得过于冷清,可没想到所谓牢房竟是在晚间无人看管的。而偏偏还又来了少儿及妇人声称县令有请,并真的取钥匙打开牢门放出自己等人。
他们在名义上是暂时于此停留,却没想到在操作的时候竟是如此儿戏,就连该有的看守竟都是没有一个的。
“嗬嗬嗬……”
县令闻言便发出了一阵惨笑,自家父子两代的经营竟然就毁于一旦,这让他真实在是无言以对。只因不敢太过放肆才将声音压低,听上去却像是在垂死挣扎的枯骸一般。
数日来的巨变让他精神承受了极大打击,以至于身上的肥膘都止不住地在往下掉。脸上身上到处都有因此而松弛的皮肤,当他发出笑声时也在随之微微颤动起来。
饶是旭川见多识广也受不了这样的视觉冲击,他便轻轻侧过了头去,只是在耐心等待这不得体之人的答复。
冯潮在笑过一阵后也算是发泄了心中郁积,于是便哑着嗓子反问道:“你见过那妖婆娘了吧?还有追随她的一众妖人?城中有他们这样的妖孽在猖狂结伙横行,本官也只有落得这样的境地才能幸存啊!”
这样的凄凉似是触动了家人,于是他的妻子便捧脸哭泣道:“那妖女实在是该杀!也不知从哪里引来言语奇怪的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