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怀念以前在家中。那时吃过的好味之食众多,可是到了现在却成了让她痛苦的根源之一:若是不曾知道过有好吃的,那自己也就不会因为现在这些寡淡的食物而常感饥渴了。
麻姑摇摇她的胳膊,眼神渴求地看着她。红衣将哀戚藏于眼中,轻抚着她有些枯黄的头发,点点头问:“让大家都知道姚家门口在放药是吧?”
然后抬起头对着帮众们嫣然一笑,说:“那就别在这呆着了,去哪?现在就走吧。”
帮众们见目的达到,赶紧就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然后争着要引路。红衣苦笑着对麻姑小声地说:“苦难实多,吃过香的才会觉得平日里什么是苦的,但若是不吃又会长久地遗憾。我不知道哪个才是好的,以后不要怪我。”
麻姑咧嘴笑笑,不在乎地说:“我也年轻漂亮过,明白的。好的就是好的,以后没有的时候就能放心中想想。要是没经历过好的,那苦日子也还是照样难熬的哩。不会怪你的”
红衣路上选了个常用的曲,将临时想的词套上去,在北城唱到:“西城姚氏哩,田广族人众,大福哩——!
姚氏宅大哩,门前施热水,大仁哩!——
大福避病哩,施水存福气,齐饮哟!——
西城姚氏哩,携桶领福水,长生哟!——”
“嘿,嘿!别唱了!来我给你说。”一个稍微理解点四娘计划的帮众听完她唱了一遍后就拦住她不让唱了。他对红衣解释道:“我们做这个事情,最要紧的是……”
红衣自信地接茬道:“让人都去西城!”
那帮众摆摆手说:“别打岔,最要紧的是无形无状。最好让人知道有这么回事,但是问起是谁说的时候要让他们都想不起来。就是说既要把事情办了,还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办的,懂不懂?”
红衣摇摇头,说:“不懂,咱们城也不大,不认识咱们的人恐怕不多。”麻姑听她这么说就在一边捂住自己嘴,不出声地笑着。
那人便教她:“哪能当面跟人去说这些呢,这样子当然会被人给认出来。你看,就好比两人在聊天,恰好说到了治病的事,然后被附近的人听了去。这样他们再传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别人问他也说不出是谁来。”
麻姑突然问:“这样……会不会有些慢?”
“嘿嘿,就这么个意思,其实都是在门口喊一嗓子就走,停下解释这种事根本不用管。现在街上都没人,也就西城那边聚了一堆。咱们趁这个时候喊完便去下个地方,人都在屋子里,等出来时咱们早就走远了。你说是不是?”
红衣点点头,然后又不安地问道:“如风般无形无状,但就是能够把满城的叶子都往西边吹,然后埋了那里。可是以后呢?就不怕山火么?”
“呃……”那人愣了一下,到真没想到这一步,就挠挠头说:“到时候全看四娘的意思。”
红衣摇摇头苦笑,只好顺着话说:“那就全看四娘了。”
她心中突然生出了不祥的预感,从套出来的这些话来分析,可知这帮人其实根本就没个具体的计划!他们只不过是见招拆招的走到哪里算哪里,就这样胡闹也想成事么?
“管他的呢,今天先把那新来的厨子做的肉吃了再说!等明天了就推说肚子不舒服,过几天熬到两边的事情出了结果了再出门。”她眼珠子一转,就动起了小心思。
帮众们在街上边走边呼喊吆喝着:“姚家在放药了!就在他们家门口缸里!喝一口就能防病妖嘞。病妖来得勤就得多喝嘞!多盛些哟!同去!同去!”
走在后面的帮众则喊着:“福水管够,取多少人家补多少,记得带桶哟,福水多了不怕病妖哟!同去!”
红衣和麻姑在后面跟着喊:“一个桶不够哟,带两个桶呀,用担子挑的省心哟。”
说心里话,分配到这段词的时候她心里是拒绝的,这么直白的词根本不好听。不过考虑到越是平凡,就越是不容易引人注意,而且干完后还有肉吃,她还是硬着头皮坚持下来了。
西城早就周知,所以已经不必喊。在北城喊过以后也大部分都知道了。他们这群人就在东城和南城转了一圈喊过,就算完成了之前的计划。
虽然并无人给他们分配去做这些事,但通常对于帮中既定目标有确实帮助的事情一旦做了,大家也都会看在眼中。因此只要是事后申报时能拿得出确实的成果,帮主也得认账,不然会很打击帮众们主动出击的积极性。
就比如这次四娘的打算就是要给对头添乱,怎么个乱法没仔细想过,这也不重要,反正乱上加乱就是了。等他们忙中出错时就会露出弱点,那时才是他们最喜欢的时候,种种的机会就会显现出来。
这并不是说北城帮不愿意去做计划,而是他们面对的这些大家族相对来说要底蕴深厚得多。以他们一帮混混的脑筋要刻意去谋划什么东西,真要逐步实施起来反而会漏洞百出,无法真正伤及筋骨。
他们恰好是既缺谋划能力,也缺乏有组织的衔接的。所以还不如不要计划了,临时想到什么是什么。一堆碎片般的灵感带来一堆不着边际的行动。
这样虽然可能会无法集中力量,但至少比这些笨蛋掉进自己造就的思维坑洞里好,起码能发挥出更多的作用来。帮主要做的就是关注进程,在他们可能跑偏的时候拨一下。
他们这些人和红衣麻姑既然自认事情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