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眼见朝堂倾覆,江山不稳,
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无数将士尸骸遍野、血流成河,
然而,那传闻中,所谓的“回天去搬救兵”的皇后娘娘,却始终不曾出现……
对此,久而久之,
那些寄希望于这般虚无之事的一些人,不禁渐渐绝望,
认为那妖道既是本领通天,千军万马于其跟前都不过蝼蚁一般,只能白白送死,
而且,更是靠着一己之力,让那罪臣江昭临一路长驱直入,攻破皇城、倾覆朝堂!
让其由一个身负重罪、判处凌迟的罪人,一朝之间,翻身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堂摄政王,手握大权,置帝王于傀儡,把控整个天陵朝局!
如此之人,即便皇后娘娘再本事巨大,却也无法与此人相匹敌,
只怕,恰如其余之人所言,早就在刑部大火的当天夜里,便已然身死而亡……
可尽管如此,
到最终,却依旧还有那么一部分人,始终坚信着——
终有一日,皇后娘娘定会重新归来,将他们由这人间炼狱之中救出去,重新还他们一个太平盛世的!
毕竟,如今已然如此的艰难不易,
若再就此绝望,将这最后一点希望都泯灭下去,
无人知晓,在这般压抑窒息、不见丝毫天日的黑暗之中,在这尸骸遍野、没有丝毫温暖生机的人间炼狱之内,
他们是否还能够继续支撑的下去?
……
然而,于千盼万盼之中,
这些百姓们依旧还是未曾等到,那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皇后娘娘,
而是等来了新下的一道圣旨……
只是这所谓的圣旨,事实上,却不过只是打着帝王的旗号而已,
现如今,人人皆知,
自那江昭临攻陷宫城,当上那手握实权的摄政王之后,皇上便一直被软禁宫中,生死不知,
故而,这般境况之下,又哪来的什么圣旨,
说到底,不过只是那江昭临之意而已。
可还未待他们对此多加激怒愤慨,却被圣旨的内容给骇的遍体生寒、栗栗危惧!
……
六月七日的清晨,
天陵京城之中,以及附近的几个大小城镇之中,可谓都无一例外地,都贴满了醒目逼人的皇榜告示,其上以鲜红大字,赫然写着——
“限三日之内,每家每户需将自家八岁以下孩童交由本地府衙之中,若有违者,满门处斩!”
皇榜一出,满城皆惊!
在由那读书识字之人,将皇榜之上的内容一字一句念出来后,
一些百姓仍然显得有些怔愣,不太明白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他们只不知所措地,惶惶然拉着那念皇榜的读书人的衣袖,带着满脸的惊惧害怕,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开口问道:
“这位秀才老爷,这皇榜上可有说,让我们将自家八岁以下的娃娃,都交去府衙做什么吗?为啥这一下子,便让我们将自家的娃娃都交过去啊?”
那穿着一身青衫直缀,颇有几分书卷气的儒生模样男子,
此刻,只眼带怜悯地垂眼望了望眼前这身形佝偻、已然满脸皱纹沟壑的老人,
望向他正死死拽着自己衣袖处,那哆嗦不已、粗糙苍老的手,
以及,他旁侧手中正牵着的,模样不过三四岁大小,眼神清澈稚嫩、以红绳扎着两个小垂髻的孩童之后,
便不忍再看地闭了闭眼,
而后,只轻叹一声,沉声开口道:
“国之危矣,这时候下这般皇榜,并非什么好事,只怕……”
他顿了顿,未曾忍心将此话继续说下去,只是抬手覆上那老人粗糙苍老、哆嗦不已的手,缓缓长叹一口气后,
便只将满眼深藏的怜悯之色往内敛了又敛,语意深长地开口道:
“老人家,保重……”
就这般,
随着此皇榜的张贴,无数的天陵百姓骤然陷入了巨大的惶恐惊慌之中……
就算是不用别人说,绝大部分的人心里也十分清楚——
而今的这般局势之下,突然下这般内容奇怪的皇榜,只怕是祸不是福,并非什么好事。
故而,
即便那皇榜之上,明确写着“若有违者,满门处斩!”
但毕竟还有那么许多疼爱孩子之人,不愿将自身血肉往那火坑里推,宁愿冒那满门处斩的风险,也想试上一试,
说不定,便能瞒过官府衙门里的人,保自家孩子一命呢?
然而,这般的希冀想法,却在府衙官差上门拿人之际,被瞬间,击的粉碎……
官差上门之际,
有些人家为了护住自家孩子,不惜谎称,自家并没有八岁以下的孩童,以求蒙混过关,就此躲过一劫,
可奈何每家每户,都早已在府衙里登记造册,
故而,这般拙劣的谎言才一说出口,便被瞬间拆穿。
刹那间,只见寒光一闪,
猩红滚烫的血液,便瞬间倾洒pēn_shè了出来,
血色殷红,就此,蜿蜒流淌而下,缓缓漫过门前,渐渐没入外间那青石板路的缝隙之间……
眼见猩红的血,就这般,映在那青石板地面之上,愈发显得醒目分明、逼人刺眼……
一时间,便惊了所有人的眼!
满门处斩!
竟真的是满门处斩!
原本与这户人家还报着同样想法的其他人,此番,眼见于此,眼见那醒目逼人的殷红鲜血,不由满头冷汗、哆嗦颤抖着,软软瘫坐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