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眼前这苏慕望上去好似并无什么多余情绪于其中,甚至于,还一副明眸善睐、笑意盈盈的模样,
然则,
此番这话,却怎么听,都怎么觉着,似是隐隐有些嘲讽之意暗隐在其中,
只字里行间,偶尔间隔的漏出来,竟戳的人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但,毕竟是那身居高位、手握巍巍皇权的皇帝陛下,即便此番心中不甚自在,面上却也依旧不显半分,
他只抬眼望我,开口道:
“怎么?你,不愿意?”
“陛下所赐,苏慕怎敢……”
我勾了勾唇,笑的云淡风轻、不甚在意,然而唇角弧度里多少讽刺意味,却也不知眼前之人究竟能不能看个分明了……
随即,我只抬手拢了拢悄然滑落脸颊的鬓发,神色悠悠开口道:
“不过陛下,为了以防后患,日后再多麻烦纠葛……此番,我不免还是想多余问一句,这些随侍宫人们,如今既然入了我栖梧宫,那么,日常该做什么,该处何处,日后若是犯错,又该如何责罚,想来,便该是由我做主吧?”
那萧祁可谓神色未变,淡淡开口,然而,字里行间却皆带着不容置疑的巍巍帝王威势,道:
“你是皇后,栖梧宫更是你日常所居之殿,自然一切皆由你做主……”
“如此,甚好……”
我勾了勾唇,只抬眼略略扫视了一圈那正低眉顺眼、静立一侧的随侍宫人们,而后微眯眼,笑的很是和煦。
然而,
在这般“和煦”至极的笑容之下,
静然立于一旁的一众随侍宫人们,此刻却忍不住地纷纷猛然打了个哆嗦,
唯觉上首处,那铺面而来的浩浩威势,只瞬间,便一如泰山压顶般直压于心上,让人一丝半点的多余心思也不敢生出。
故而,此时此刻,他们只一个接一个地,忙不迭地将头低了又低,埋了又埋,唯恐一不小心,自己哪儿做的不妥,便碍着了上头那位堪比妖魔鬼怪的皇后娘娘的眼。
娘诶!太可怕了!
要知道,此时此刻,上头的这皇后娘娘那还是个伤痕累累、刚刚才死里逃生不久的重伤号呢!
怎生这周身气息,竟还如此的骇人恐怖!
不过是轻轻巧巧的一句话,一抬眼间,便已然是瞬间吓得人心惊胆战、屁滚尿流!
底下的一众随侍宫人们,此刻不由哆哆嗦嗦、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心里暗中流泪——
呜~自己此番究竟是冲撞了哪位神仙,方才是倒了八辈子霉,被高公公选来伺候皇后娘娘这尊大佛啊!
哦,不!不对!
上头处坐在的这位,哪里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大佛啊!
分明就应该是……
他们不由默默抹掉一把辛酸泪,心中奔溃痛呼——
应该是,大魔头……
货真价实的大魔头才对啊!
……
栖梧宫内的此处主殿之中,其间的气氛可谓甚是诡异与尴尬……
静然立于一侧侍候的高公公,此番不由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抬眼暗自觑了觑上首那自从一屁股坐在紫檀靠椅之上,便仿佛就此生了根般,半丝都不挪的皇帝陛下,
以及旁侧不远处,那自从收下随侍宫人们后,便半句话都不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模样,只悠悠然品着手中清香茗茶的皇后娘娘,
便不由颇有些不甚自在地微动了动身子,暗自为这两人之间的尴尬静默氛围而揪心不已——
话说,陛下,您究竟有没有察觉,皇后娘娘此番这一架势,分明就是要摆明了送客呀!
您,您怎生还端坐在此,一动都不动呢?
更何况,后宫里这么多位娘娘,
哪一个不是日日盼着您能有空多去见见她们,哪怕是,能够在她们殿中多坐一会儿也好,也足以让她们心生欢喜、感激涕零啊!
又有哪一个,不是用尽了浑身解数,穷尽了一切手段,只盼您能在她们身边多留那么一丝半会儿啊!
您又何必非要在此受这般冷遇,硬赖着不肯走呢?
您说当年这皇后娘娘天天做这做那,日日围着您转,眼里心里都唯有您一人,可谓当真是以您为天,以您为地的,都不见您哪怕多看她一眼。
可现如今,
这皇后娘娘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突然之间,便跟全然变了个人般,
您这么一个金光闪闪的大活人杵她跟前,她却连一句多余话都不说,就连个多余的眼神风儿都没有……
若是仅仅如此,便也就罢了……
可是!但是!
您怎么偏偏又在这种时候转了性呢?
像这般摆明了要就此送客、沉默无言的尴尬氛围之中,
皇后娘娘那身边的一丈三尺地,都快要生生凝结成冰了,就连我们这一旁侍候的奴才们,此番,都可谓被这般的冷凝气氛波及的直打颤了!
您怎生竟也能如此无动于衷、不动如山,安然端坐于此呢!
哎,陛下,您说,您这又是何苦……
……
然而,就在高公公暗自为自家陛下叫屈不值,万般不解自家那英明神武、金光闪闪的陛下,为何又非要在此受这般冷脸之时,
却见在这般冷凝低压气氛之中,
依然能够不动如山、淡定自若的自家陛下,此刻,忽地轻抿薄唇,开口吩咐道:
“通知御膳房准备午膳吧,今日,朕便在此同皇后一道用膳……”
话音刚落,
一时间,高公公都忍不住地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