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精深、高深莫测……
这一番玄之又玄的悠悠话语下来,在场之人可谓没有一个能听的明白的。
就连此时此刻,正青丝散乱、斜斜倚坐软轿之上的我,也不由微蹙眉,
只觉着眼前这和尚,只怕当真是招摇撞骗、浪得虚名,不过靠着说几句好似高深莫测、大家都听不明白的话,装作一副慈悲为怀、超脱世外的模样,方才就此混上这高僧的名号的。
故而,便也没了再与其多余辩言的心思,
只朝着那空明大师略略行了一礼,口是心非地开口道一句:“大师慧然,在下佩服……”后,
便立即以眼神悄然示意挽月——
“莫再耽搁,赶紧撤吧!”
……
不过,此番,这苏慕话语里的敷衍之意倒是藏的颇深,未曾有人看出。
这般望去,可谓端的是一派其乐融融的融洽景象,
一个言语赞赏、欣喜开怀;一个佩服有加,甚是礼遇。一切,都仿佛和谐的不能再和谐……
即便是那萧祁一开始还在心中暗自担忧,唯恐这苏慕一个不小心,便惹恼了这超脱世俗、堪破红尘、不染人间烟火的空明大师。
但此番,在眼见着如此“和谐友善、其乐融融”的场面之际,
便也还是忍不住地暗松一口气,只觉着此番当是无事。
且不仅如此,此番,眼前这空明大师非但未曾有丝毫怪罪之意,
反倒是因为苏慕这一番话,竟还颇有些引为知己、心中赞许、惺惺相惜的意味。
如若不然,又怎会打破那万年不变的眉目含笑模样,笑的如此肆意开怀?
看来不愧是得道高僧啊!
这心怀气度,便自是与常人不同。
此番看来,还当真是自己多想了,这空明大师还真是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啊……
见此,那萧祁不由终是放下心来,如此想到……
……
热闹过后,众人纷纷散去……
原本摩肩接踵、熙攘拥挤的此处山寺后门,此番,便只余下寥寥几个人而已。
眉目含笑,一副慈悲为怀、堪破红尘模样,望上去,好似寺庙神龛之上,眉眼笼在缭绕香烟之中的金身佛像般的空明大师,
此刻,可谓依旧手捻佛珠,静静然立于此处,下颌微抬,似是在抬目远望……
眼见眼前这人如此高深莫测的模样,
立于一旁,忍不住也顺着其目光抬眼遥遥望向天际,然则望了许久,却依旧什么也没能望见的,开元寺代理住持明觉大师,
此番,不由稍稍凑上前来,终是忍不住地开口问道:
“师父,您此番说皇后娘娘乃是天命之人,可是从其身上看到了什么非同一般、不同凡响的命数气道,方才如此断言的?”
然而,此时此刻,
却见眼前那人只依旧保持着抬目远眺的姿势,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风儿都未给他,更别说,还能有什么答疑解惑的回应了。
见此,那明觉大师不由默默闭了嘴,只静静然立于一旁,
看着眼前山风呼啸往来,凛冽非常,却不再多言半句——
毕竟,到如今,自己跟在师父身边修行多年却也不是白修行的,师父究竟是什么脾气秉性,自己也是一清二楚。
若是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他也不会有所侧目,回答你一句半字的。
故而,这般情况之下,
自己便无需再多费工夫、徒劳为之,只需乖乖闭好嘴巴,静静立于一旁,不要打扰师父感悟人生、参悟佛法就好了……
呜……
此刻,那明觉大师不由在心中默默抹掉一把辛酸泪,可谓甚是委屈巴巴——
话说自己这么多年容易吗?
好歹也一大把年纪了,扔在外头也算是古稀之年的糟老头子了,
就算不是什么堪比活佛的得道高僧,好歹也算是有点威信名声,扔出去也是能砸出“咕噜”一声响的吧!
怎生在师父身边,却还是乖乖听话的跟个什么似的,
师父说一便不敢说二,师父让往东便不敢往西,师父要站在此处参悟佛法、感悟人生,自己也就得闭着嘴,乖乖地站在此处吹冷风。
要说自己这徒弟都当的如此称职了,怎生师父他就不能看在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传弟子的份上,回答他这一问题呢?
像以前的那些问题,如今就暂且不说了……
但是,但是!今日这个问题,师父您就真的不能大发慈悲地回答一下吗?
因为,这个问题——自己还当真是,很好奇啊!
而正当明觉大师苦巴巴地立于一旁,一面因着心中那不断翻涌而上的好奇心,如同猫爪子般挠心挠肺地纠结折腾的厉害,一面望着呼啸往来的凛冽山风,暗自腹诽着之际,
许是老天开眼,亦或是,师父他老人家终于是良心发现、大发慈悲……
在许久许久的静默之后,
在明觉大师都已然不抱希望师父他老人家能够开其金口、万年难遇地出声回答他之际,
却忽地闻得身侧那人语气悠悠,伴着呼啸而来的山风,就此传入耳际来,他道——
“非也,非也……”
“师父,我可是您唯一的徒弟,在我面前,您老人家能不能就别‘天机不可泄露’了?”
听得这般回答,那明觉大师不由终是一个没绷住,
向来云淡风轻、不苟言笑的高僧形象此番也通通不要了,只苦着一张皱巴巴的脸,朝着那依旧抬目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