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高公公乃是宫中受过严苛训练出来的人物,
而后,是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巍巍森寒深宫之中,一路攀爬至首领宦官的位置,
这其间,血雨腥风见过的不知有多少,后,竟还能性命安稳,伴于帝侧,侍候那天潢贵胄的一国之君的日常起居,
可想而知,此人,便绝不是一简单寻常的人物,心中城府绝对不可不谓之深。
而这般的人,自然也清楚地知晓着,身处帝王之侧,只要行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粉身碎骨
故而,平日里,他对自己的要求,不得不说,可谓严苛到近乎变态的程度
而就是这般一个万分注重森严规矩,严于律己唯恐行差就错之人,此番,也不知究竟是因着何事,竟是不管不顾,什么宫中森严规矩都忘了,什么思虑都来不及多想,只硬生生地,便径直闯了进来
如此,几乎算得上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故而,眼见于此,
让那从小便十分了解清楚高公公秉性的皇帝陛下萧祁,此刻都忍不住地惊诧万般,几乎要怀疑,眼前这位神色惊诧不已半淡然之色都无的高公公,是否乃是被别人所掉包顶替的,
一时间,这内心惊诧太过,就连怒意斥责都生生忘了去
而且,
许是因为心中太过激荡
此时此刻,这位一世英名顷刻间荡然无存淡然沉稳皆已抛的高公公,一路奔来,可谓已然是脚下一连好几个踉跄,不是左脚绊了右脚,便是那右脚绊了左脚。
使得那惊醒而起斜倚于床榻之上的萧祁,都忍不住地暗自为他捏了一把汗,
只唯恐他这一时间太过激动,脚下那么一个不稳,一把老骨头便直接一个踉跄摔至地上,而后骨碌碌地,一路滚至自己身前来。
但幸好,这位高公公还的确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即便是脚下踉跄不停,一连好几次,眼看着都险险要摔倒了,
他居然还能硬生生地稳住身形,强行扭转自己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趋势,只一路跌跌撞撞地,奔至那萧祁身前来
而后,便只膝盖一弯,朝着上方一个猛然跪地,
那随之骤然响起的,“咚”的一声沉重闷响,让那萧祁都忍不住地担心,他这一把老骨头此番这么用力地猛然跪下去,可能经受得住
可还未待那萧祁难得的为之担忧完
却见那高公公此刻只直直跪于地面之上,神色激动,气息不稳,似是一路急奔过来还来不及平复心绪,只哆嗦着手,颤颤不已,抬手巍巍指着外间,嘴中略显磕碰有些含糊不清地开口道
“禀陛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来了”
“胡说个什么”
闻得于此,那萧祁此刻不由瞬间紧蹙眉心,眸色凌厉,出声厉喝,心中可谓煞是不悦
“究竟还有完没完了此番,你又是在此胡言乱语些什么”
要知道这一大晚上,他不知听那夏木胡言乱语疯疯癫癫地说了多少次“皇后娘娘来了”,
眼见着,这好不容易方才是一切尘埃落定重归静谧,才堪堪院休憩了稍许,
怎生自己身侧这向来都沉稳非常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高公公,竟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忽地径直闯进来,对着自己说些这般的疯言疯语
此刻,那萧祁怒意翻涌烦闷异常,心中却也忍不住地犯起了嘀咕
难不成,此番苏慕之死,竟当真是冤屈至极
故而,即便是已然身死,即便那凶徒罪人已然押解入天牢,然而,魂魄却依旧不得安然,就算在此佛门重地,也非要不管不顾地闯进来,为自己讨个公道
许是上方陛下的不悦之色太过明显,
本就是聪明伶俐之人的高公公,此番终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个眨眼间,便已然极地明白了内里缘由,
于是乎,他不由暗斥自己一句当真是太沉不住气后,便忙不迭地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内里心绪神情语气,只重垂首敛眸,再不露一丝一毫不应有的多余情绪,
随即,只重重磕首而下,正色开口道
“禀陛下,奴才不是那个意思,此番,许是上天护佑,皇后娘娘的福泽深厚,方才据底下之人来报,娘娘她竟当真是来了,且人就在寺院的后门口,身上似是受了些伤,但幸而性命无忧,现如今,太医已过去了,其余两位殿下也应是已收到消息,匆匆赶过去了”
此番,那高公公的禀告之声可谓还未完,
却觉身侧忽地一阵清风迅疾而过,
玄底盘绣精致龙纹的锦袍尾摆,只刹那间,于自己左侧那么一晃而过,的几乎只能望见一阵虚幻缥缈的残影,
而待到其再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来之时,却发觉先前还斜倚坐于床榻之上神色甚是不悦的萧祁,此刻,竟已然是,就此瞬间消失不见,
只闻得此时此刻,外间那人的吩咐声忽地急急响起
“来人,去山寺后门”
闻得于此,跪于地面之上的那高公公,此番不由暗自轻叹了一口气,
只觉着,自己这陛下闻得这般消息,也未免当真是太过急切了些,
谁能料到,这一向云淡风轻喜怒不形于色,仿佛什么都触动不了他分毫情绪,仿佛永远都望不清楚其内里心绪的帝王,此番,竟是连衣裳都未穿好,只仅仅着了就寝休憩的里衣,便已是匆匆奔了出去,
故而,于极的感慨过后,
算得上是相当尽职尽责尽忠职守的高公公,此番不由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