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薇皱着眉看着念夏问道:“听得可真?”
念夏用力点了点头,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徒儿虽怕他们发现不敢离的太近,但一字一句都听得真切。”
鱼幼薇垂低眼眸,朝她招了招手。“我知道了。”
念夏轻声应了声,退到鱼幼薇身后侧。
裴澄带着顺才走了进来,一见屋内百花争艳,眼睛瞬间一亮,调笑道:“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这儿就这么热闹了?”
在座的人一听见裴澄的声音,忙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敬道:“托裴大人的服,在下才能欣赏如此歌舞。”
船主瞅准机会凑到裴澄的跟前,拱着手一脸谄媚的问道:“小人私自安排不知是否合了大人的心意?”
裴澄已经被众人捧得脸色红润,仰头大笑两声,“好!此安排甚合我的心意。”
鱼幼薇冷眼瞅着裴澄得意的样子,启步上前,素手轻拍了两下道:“船主今日安排可真是好。裴大人可要好好讨教一番,以后办起宴会来才顺手得很。”她瞟了一眼正舞的起劲的舞姬们,继续道:“如此一般做来,再不讨得裴老夫人的欢喜,还真是说不过去了。”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在座的公子、大人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面面相觑,不敢出言。
这长安谁人不知裴澄乃裴家妾生庶子,虽官至国子司业,但素来不招裴老夫人喜爱。这事一直是裴澄的心头大忌,被鱼幼薇就这般生生在众人面前摆了出来,其后果可想而知。
裴澄在兴头上被人生生泼了一盆冷水,脸色自然是好不到哪去。原本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脸色发青,目光带着狠劲盯着鱼幼薇不言语。
鱼幼薇也丝毫没有惧意,抬起眼眸回视裴澄。之所以她一直以来敢对裴澄呼来喝去,也不过是因为一个错误的传言。
当年她生死垂危,绿翘为她在梁大人面前求得千年人参,方得此保全性命。她本以为这梁大人只是朝中一位权势较大的官员,却不曾想这人竟是当今皇帝的四子威王。更是不知道是谁传出去谣言,说是威王为救她掷千金。若是她死,不惜让全道观人给她陪葬。
鱼幼薇起先也没在意,可这谣言却是越传越广,越穿越离谱,成了整个长安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要是只因为这点虚事,她也不敢如今这么跟裴澄叫板。毕竟裴家是历经多朝,树大根深。要是想对付自己,自然有的是办法。
这几年与她有过关系的人也是不少,里面比裴澄官大的人也自然是有的,所以自己才有了这份硬气。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宾客里一个灰色衣服的公子起身打圆场道:“对嘛,这么好的歌舞安排我也定要好好学一学。”
船主见有人开口,脸上咧出一个笑容,也跟着缓和气氛道:“公子、小姐如此看得起小人,小人·····”
话还没说完,就被鱼幼薇冷嘲一笑给打断了。船主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把后面的话跟着唾沫生生咽了下去。这小姑奶奶今天真是成心要挑起什么事端来。
鱼幼薇转头,冷峻的目光盯着灰衣公子。灰衣公子被她盯得发毛,此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丁公子可真是要好好学学,回去让你在府外的小情人就照着这个样子。”鱼幼薇特意指了指舞姬身上的薄纱,笑道:“好好给你家夫人表演一番。你家夫人说不定一高兴啊,就同意你带她进府了呢。”
丁公子的脸色瞬间跟吃了个苍蝇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丁公子的老婆乃是校尉之女,性子泼辣凶悍。平日里大家相聚之时,本对他多是同情之词。但没想到这丁公子却反在他们面前吹嘘一番,说自己在家里是呼风唤雨,夫人对自己是言听计从。
那言之凿凿的样子这让人不能不信,谁能想到如今就这样被鱼幼薇给当众揭露了。
大厅里凡是听他吹嘘过的人都忙撇过头去憋笑,实在憋不住了就用咳嗽掩饰过去。一时间,大厅内咳嗽声无数。
有了丁公子的前车之鉴,再也没有人敢出头打圆场了。
裴澄冷喝一声,“来人,这些人服侍不周,都带下去重重处罚!”
屋内所有服侍的下人、歌舞姬与乐师一听这话,都齐跪在地上,大呼道:“求大人饶命!”
但若是仔细看下,那名名叫陈韪的乐师却并没有跪下。他正淡然的看着跪倒在地一片的人,满脸的神情像是与他无半点关系一般。
不过此时厅内一片混乱,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哀嚎声在屋内此起彼伏,刺得鱼幼薇耳朵疼。她皱着眉,捂了捂耳朵,扫了一眼跪着的人。嘴角翘起一抹勾魂的笑容,柔声问道:“不知大人要如何处置啊?”
裴澄冷声道:“各打三十大板。”
鱼幼薇伸出素手,摸了摸指甲上绿翘为她染的颜色,摇头道:“三十大板可不行!若是要以儆效尤,让其余的人都长长记性,我看要打死才行。”她抬头笑着看着裴澄,“不知大人可觉如何?”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跪在地上的下人们哭喊声比之前更大。公子、大人们哪曾想到原来鱼幼薇竟然如此狠毒,明明事因她而起,却要将人生生打死。
陈韪站在鱼幼薇的身后侧,看向鱼幼薇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看不出的情绪,
裴澄看着鱼幼薇脸上妩媚的笑容,脸色一僵,沉默稍许开口道:“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