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神情一滞,也唯有在店家小二看热闹的目光下,一直将她抱进店里,要了一间上房。
小二热络地将他引上楼,至东头一间又大又宽敞的天字号房间,一边掌了灯,一边问:“两位客官可要小的让后厨准备些吃食送来?我们店里的苍梧烤鸭、苍梧豆腐鱼、锅上鲜、肘子肉都是住客常点的……”
“你说的几样都要,再添一壶好酒和一壶好茶。”李令月已从刘瑾怀里下来,脚踏实地。她打量着房间,又道:“再给我多准备几盆热水送来。”
“好嘞!”小二高兴地答,还不忘奉承一句,“这一瞧客官就是个讲究人儿。”
说罢他便下去做事了。
李令月用指腹在桌上捻了捻,又就着灯火看了看,发现这房间算得干净,便放心地拉开一方凳子坐了上去。
刘瑾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虚掩了屋门,回身便看了她道:“再好的客栈,再上等的房间,总比不得家里。出门在外,你将就些。”
说罢他往房间里头的床榻走了去,将被褥全都掀起来,仔细地抖了抖,又重新铺上,掸了又掸。
看着他做这些事时仔细认真的样子,李令月不禁想起那夜在司空山清禅寺的情形来。
那夜在清禅寺的寮房,他也是这样为她铺被子的。并且,他们还做了一些……嗯,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李令月想入非非,不知何时起,竟有些耳红心热。
刘瑾已铺好床过来了。
他在李令月身边的位置坐下,正对着房门口,腰身虽然挺直有精神,可他的脸容,却是十分的疲惫。
李令月瞧着有些于心不忍,于是看了一眼床榻道:“你可先去床上躺会儿。”
刘瑾自然摇头,“不必。”
李令月遂没有多言,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指甲。
“我有一事不明。”刘瑾索性问:“你为何如此着急去南阳王府?让浣喜何求等人掩人耳目,又是遮掩何人的耳目?”
这些问题,其实早在昨天李令月决意连夜赶路出来时他便问过了,只是她并没有回答他。
此时李令月正瞧他辛苦,又恰好闲来无事,便直言告诉他道:“急着去南阳王府,是要赶在曹家大公子曹瑸的前面,如此才能掌握先机。至于掩人耳目,那要遮掩的人就多了去了。不过都是些阿猫阿狗的,不足为惧。我让浣喜他们那么做,只是为了戏耍戏耍这些对我念念不忘的人罢了。”
掩人耳目的事刘瑾容易理解,他不理解的是,“你怕曹瑸赶在你前头,那那日在宫里,你又为何要向曹贵妃透露你会去南阳王府一事?”
“那我总要一个她信得过的人亲口告诉她,我在南阳王府的所作所为啊。”李令月说着笑了一下,又道:“我得让曹贵妃知道我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刘瑾眉宇微蹙看着她,不知说她什么好。他只觉便是南阳王卫幽并未亏待五公主李昭宜,她此番去了,也会将南阳王府搅出一番惊涛骇浪来。
不多时,小二送酒菜来了。
二人连着赶路,也没吃上一口热的,此时见着香喷喷的饭菜,皆是胃口大开,并小酌了几杯酒。
待到他们吃得差不多,店家的热水也送过来了。
李令月细细地擦干净身子,便先一步上床了。随后刘瑾也洗簌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因没有多余的被褥,他打算抱着自己在桌边睡一晚。
“这一路还长着,”李令月突然在床上开口说话了,“你若夜夜如此睡不好觉,等到了南阳郡怕是要垮了身子。我身边就你一人,你若垮了,必要之时还有何人能够帮我?过来,睡床。”
刘瑾听言如临大敌,想了想忙回道:“我身体硬朗得很,垮不了。”
“我命你过来。”李令月沉了声。但她始终背对着他,甚至都不回头看他。
刘瑾也是背对着她的。听她这般口气,他不由得有些烦闷。
今天他就违抗她的命令了,她能奈他何?
如是横了心,他便闭上了眼目。
李令月发现他无动于衷,不由得翻身坐了起来。
她认为自己明明是好心一片,他却不领情,心中顿时火冒三丈。想了想,她又威胁他道:“你若不过来,那回去我可不在你父亲母亲,还有你二弟跟前陪着你演那六亲不认的戏了。”
自打那日起,关于这件事,彼此一直都是心照不宣的。今次,李令月还是将它捅破了。
“你究竟图什么?”刘瑾终于转过身看她,郑重其事问:“在我身上,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他甚至站起身,一步一步向她走了去,直至她跟前,方才停下脚步。
“我兄弟二人,你都想掌握在手,是也不是?”他紧看着她,终于问出了这个他许久之前便开始揣测再三的问题。
“我还能有两个驸马不成?”李令月抬眸,好笑地望着他。
“你是不能有两个驸马。”刘瑾压低声音,却如同一只发怒的猛兽,似在低吼。“但你一定妄想着我们两个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爱慕你,对你俯首贴耳,马首是瞻。”
李令月沉默了,但她脸上依然是笑。少刻之后,她话语笃定地问他,“你其实,真的对我生了爱慕之心吧?”
刘瑾凝眉,当即一口否定,“没有!”
李令月却不以为然,平静无波道:“若你心如磐石,又何所畏惧?就连我分你一半床榻,你也不敢接受?”
刘瑾一刹愣怔,发现自己又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