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无此意。”刘瑾知道自己失言,想了想道:“是我一时意气,竟跑到殿下面前说这些没用的话。”
现在跑来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就因为不吐不快吗?什么时候,李令月是他可以倾诉的对象了?想及此,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可笑。
说罢,他做辞要走。
“抱歉。”就在他转身离开之际,李令月突然开口,语气里透着几许悯人之意道,“圣旨已下,这件事,我帮不到你视若知己的好友。”
这是刘瑾没有想到的。若非圣旨已下……她是愿意出手转圜此事的?她能有这份心,倒是令人感动。
他愣住脚步回头看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的志趣是什么?”李令月的话锋转得极快。她走近他,不无认真问:“是跟庞会一样,远离朝堂,征战沙场吗?”
刘瑾细思了这个问题,正欲回答。李令月却是嫣然一笑,告诉他道:“如此甚好,我定当鼎力支持。还有,不必听从父亲的,因为与镇国大将军府的关系,而远离你视为至交的好友。”
说罢这些,不待刘瑾作出反应,她率先走出了靶场,一面心情大好吩咐浣喜道:“后日沁心苑设宴,速速备好帖子,给各家门第送去。”
“是。”
“庞家娘子,务必请到场。”她回头,特意强调一句。
庞家娘子庞玉艳,庞家唯一的嫡女,是父兄疼在心尖尖儿上的。未来与庞家错综复杂的关系,定能用得上她。
所幸她早前就是李令月府上的座上宾,此番请她来,增进感情也不显得唐突。
此次宴席,李令月一改往日作风,几近请尽了临安城的豪门贵胄世家子,男的俊女的俏,熟面孔生面孔都有,十六七的年纪,倒是激动人心。
庞会也来了。事先刘瑾并不知他会来,也并不大理解李令月突然在府上设宴的真实目的,直至见到他来。
故人相见,总有千言万语。宴席开始没多久,二人便远离喧嚣,往驸马府的后花园去了。
席间,李令月对庞玉艳则是格外青眼有加,就连一向粗枝大叶的武不凡也看出来了。
她恰与庞玉艳邻座,不禁调侃她道:“三公主就要成为玉艳姐姐的嫂嫂,六公主都待你不一样了。这定是巴望着玉艳姐姐你这个做小姑子的,来日能对三公主好一些!”
“这是哪里话?”庞玉艳不以为然道,“有个做公主的嫂嫂,我岂会对她不好?”
武不凡却歪了脑袋,笑道:“那我怎么听说,姐姐那几位嫂嫂个个也都出身不凡,却无一不忌惮姐姐的?姐姐凶悍之名,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哦。”
这样的话,若是一般人家的女郎定是不爱听的,可庞玉艳听了,竟有几分得意。
她微扬起下颔,道:“只要三公主不找事儿,我理当敬重她。再者说,不住一个屋檐下,该是彼此犯不着的。看在六公主的面子上,我也会礼让她三分。”
武不凡眯着眼睛笑,分明是要等着看庞家上演姑嫂大战的模样。
宴会正酣,这时门房那边跑来一人与浣喜耳语了几句。
浣喜听罢神色一变,便走至李令月身边,低语告诉她,“殿下,三公主今晨去了定国公府,听得咱们府上设宴,正要与十一公主一同过来凑个热闹。”
“来便来了。”李令月满不在乎。
“可要告知宾客至前院恭迎?”浣喜问。
李令月的目光扫过满庭宾客,见他们一个个谈笑风生、饮酒作乐正在兴头上,便道:“不请自来者,不必恭迎,让何侍卫去候着便是。”
“是。”
不多时,李静姝和大着肚子的李邦媛便来到了刘驸马府。
见得府门大开,然却除了何求带着几个门庭侍卫和仆从迎接了她们的大驾,再无旁人恭候,李邦媛立时恼了,不禁高声道:“这六姐定是故意冷待!明知三姐要来,也不带人出来迎接!”
“罢了,我们是来看热闹的,不是来摆公主的架子的。”李静姝不以为意笑了笑,率先进了府门。
“三姐你就是好脾气……”李邦媛说着,不得不在婢子的搀扶下,跟上李静姝。
途经假山池泽,绕过亭台玉宇,二人远远地便闻见了从沁心苑传出来的丝竹管乐之声。再靠近些,便能看得到少年把酒吟风、佳人载歌载舞了。庭院男女,皆是开怀,看不出拘谨来。
李邦媛啧了啧嘴,“三姐你瞧瞧,这些可都是名门之后,却都如此放浪形骸,男男女女凑在一块儿,成何体统?”
李静姝侧眸瞧了她,神色认真道:“媛儿你对你六姐的怨气,可是愈发深了。”
李邦媛脸一红,望着一袭锦衣华服快乐无愁坐于主席的李令月,眼底竟升腾出一层嫉恨的水雾来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与郑春秋之间的貌合神离都是因为她这个六姐,她怎能不恨?
李静姝伸手,在她臂弯握了握,压低声音提醒道:“无论如何,莫要把什么心思都做到脸上。”
李邦媛的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很快绽出一抹明丽的笑容来。
李静姝满意地点了一下头,随即往宴会场的方向走了去。
“三公主、十一公主驾到”宫中寺人一声长长的通传,引得众人侧目。
乐声止,满庭宾客皆意外相迎。
李令月则是两颊泛红,提着酒壶从主席下来,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亲姐和亲妹,微醺道:“三姐和十一妹来,我未能出门相迎,真是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