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府很快依着李令月的要求,将西面一片两亩多的林地围了起来,豢养起几匹骏马,并开辟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靶场来。
临安城的百姓都开始议论,说六公主在家中修建了射猎场,要学男人骑马射箭,一时间惹得男人非议,女人欣羡,更有胆大娇宠的世家贵女,纷纷效仿。
只不过,这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墨守成规的,即便天子下了诏令,她们也会迫于家中父亲或是丈夫的威慑,而不敢肆意妄为。
解开禁锢的思想,还需要漫长的时间。
李令月倒是时常会到街上晃悠,结识了几位胆大任性的女郎。譬如,太傅府孙字辈的嫡女,崔元平一母同胞的妹妹崔盈盈、镇国大将军庞琦善的掌上明珠庞玉艳,还有兵部尚书晚来得女武不凡。
见过几次面,相谈甚欢,李令月便开始邀请她们到驸马府耍玩了,不亦乐乎。
“现在我们几个可是临安城的异类。”一次在驸马府看马儿,年纪最小的武不凡半开玩笑道,“那些食古不化的男人们,都恨不得把我们撵出去呢!幸得我父亲不与他们一般见识,还说要亲自教我武功呢!”
“你学武功做甚?”庞玉艳忍不住发笑。
崔莹莹也笑了,打趣道:“莫道是等到嫁人了,你夫君若欺负你,你就用拳头揍他?”
武不凡却是认真地想了想,回道:“待我学了武功,将来的夫君若欺负我,我自要狠狠地教训他。但我学功夫,却不是为了这个。我学了功夫,就去从军,像我父亲年轻时那样,上阵杀敌!”
说着她还比划了两下,自觉威风飒飒。
庞玉艳和崔莹莹则笑话她年纪小,想法过于天真。
坐于一旁悠闲饮茶的李令月,将武不凡的话听进心底,则是对她更添了几分喜欢。
难得她身为女子,却有着她父亲一般的报国之志。这世间,究竟又有多少女子跟她一样,心中也是存有大志向的,只是没有施展的机会?
她思考着这个问题,渐渐开始了自己的盘算。
隔几日她寻了个机会入宫,专程到落霞殿见了三公主李静姝。
“月儿你怎有心来我这里看看?”李静姝待她和从前一样热情,彷如彼此之间,从未有过嫌隙。
“我有一事与三姐商议。”她待她热情,李令月也回她以直率和坦诚。“父皇下的那个诏令,实际上并未改变太多人。放眼整个临安城,也就那么几个女郎敢于冲破世俗。其余的,从前是怎样活的,现在还是怎样活。三姐不觉得失望?”
李静姝浅笑着,反问道:“月儿你不是做了许多事,起着带头的作用?”
李令月也笑了,道:“带头怕是没有,遭人诟病的地方倒是更多了。”
“总是需要时间的。”李静姝方才正经下来,“根深蒂固的思想,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转变的?”
“若三姐劝得母后下懿旨,为天下女子举办一场比才大会,影响将会大不一样。”李令月当即提出此事。
“比才大会?”听得这四字,李静姝如醍醐灌顶,眼睛也亮了。
李令月接着道:“布告天下,给参加比才的女子以丰厚的待遇和奖赏,再从中筛选出优秀者,根据她们的长处,或在宫中,或在府衙甚至于在朝堂为她们安排合适的官职。一旦开了这个先河,就不怕那些腐朽的论道禁锢女子的思想和行动了。三姐你想要的,也会一点一点的得到。”
“我想要的?”李静姝不禁狐疑地看她,好像她知道她想要什么似的。
李令月却只笑了笑,并不点破。
李静姝不禁又问:“那月儿你这么做,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李令月沉默了片刻,随即又笑了一下,“只为‘有趣’二字。”
李静姝知道,她在敷衍。但她没有追问,而是答应了她,会与母后好好商议此事。
李令月很快与之做辞,高兴地离开了皇宫。
回到驸马府,刘瑾正巧当完职回来。二人于驸马府门口,遇了个正着。
李令月上前便牵了他的手,柔情似水问:“驸马今天累不累?”
“不累。”刘瑾预感到她又要作妖,笑得很是牵强。
“那便教我射箭吧?骑马我已然学会了。”
果然没好事!
刘瑾只得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来到府内的靶场,教她如何拉弓射箭。
她很聪敏,几乎一点即通。只是拉弓射箭这件事,除了懂得个中技巧,反复地练习,还需要一定的臂力。李令月自小养尊处优惯了,多走几步路都容易疲累,更何况开弓搭弩?不多时她便觉手酸背疼了。
“殿下累了,可改日再练。”刘瑾劝道。
“我不累。”李令月却要坚持。“我要尽快习得骑射。”
见她如此急于求成,刘瑾不禁问她,“殿下习得骑射,又能若何?”
李令月放下弓弩,稍作歇息,笑道:“将来自有用处。你若疲乏了,可不必在此陪我。”
说着她开弓拉箭,瞄向了前方的靶子。
刘瑾倒真不想陪她。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还不趁势做辞?
待他走远了,李令月垂下拉弓扣弦的手,望着他的背影,却是流露出了些许泄气。
浣喜狐疑地上前,压低声音问:“殿下可是舍不得驸马走?”
李令月怅然若失,没有做声。
“殿下想要驸马陪着,别许他离开便是。”浣喜一脸天真,说罢便问李令月,“殿下可要奴去把他请回